赐我一个吞金兽(55)
直到夜幕降临,姜晓麦才步履蹒跚地走出医院。离开周云溪的视线,脸上的面具迅速失效,她再也笑不出来,只剩满面的忧愁和焦虑。接下来该怎么办,明天又将怎样面对周云溪,她一点主意也没有。
夜越来越深,姜晓麦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转。她和周云溪在这座城市出生成长,无数街道店铺两人都留下过足迹,有一些地方,她们会反反复复地去,因为那里有一些特殊的回忆,只有彼此才会懂。除了父母以外,这个朋友陪她走过了最长的时光和路程,她以为可以永远这样相伴着走下去,前途却横生枝节,吉凶难料。
姜晓麦转了一个转,突然发现眼前的景物有些熟悉,她仔细辨别着,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江氏制衣厂门口。她伏在方向盘上,傻傻地盯着门口的招牌看,那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让她的心中泛起一丝温暖和踏实,可是这么晚了,江智仁应该不会在厂里,姜晓麦有些遗憾,却也只能轻轻叹一口气,停留片刻后掉头准备离开。
“姜小姐?”保安这时打着手电筒走了过来,试探着喊了一声。
姜晓麦连忙摇下车窗,点头微笑:“你好。”
“真的是你呀。”保安也笑了,“我方才在屋子里看着就有些像,只是不敢确定。”
姜晓麦尬笑着不说话,这个时间还出现在这里,她不知要怎样解释。
没想到保安根本不需要她解释,反而还将大门打开,客气地说:“怪不得江总一直没走,原来是在等你,你就快进去吧。”
“哦,谢谢。”她明明想说并没有约过江智仁,可非但嘴里冒出的话语意思截然相反,手脚也不听指令,径直把车开了进去。
离江智仁办公室不足 10 米时,她才放缓了脚步犹豫起来,自己没提前打招呼便贸然登门造访,实在不太礼貌,倘若对方当她是不速之客表示不欢迎,又该如何自处?
“小杨!”垂首深思的姜晓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抬起头来,只见江智仁站在办公室门口,满面春风。
姜晓麦愣住了,这样的场景太不真实,她怀疑是在做梦。
“我透过窗户,看到你从车上走下来,还以为是老眼昏花。”江智仁的笑容愈加灿烂,“我打开门,你竟然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所谓的心想事成,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老欧!”大半天的压抑和伪装在这一刻得以卸下,她快步奔过去,扑进江智仁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江智仁先是愕然,紧接着又很担心,最后彻底平静下来,因为他已经做出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陪同姜晓麦一起面对,所以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轻拍着怀中人的后背,任由对方尽情地宣泄。
这坚实的胸膛令姜晓麦倍感安全,她终于渐渐止住了哭声,在江智仁的拥扶下走进了屋。
江智仁贴心地塞了两个软枕在姜晓麦身后,以便她坐得更舒服些,然后端来一杯热水,看着她喝下去两口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云溪生病了。”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瞬间又奔涌而出。
“别着急,慢慢说。”江智仁帮她擦拭着泪水,柔声问,“什么病,很严重吗?”
江智仁的沉稳给姜晓麦带来极大的安慰,她的情绪逐渐平复,开始讲述这两天发生的事:“医生说怀疑是肝硬化。”
“确诊了吗?”
“还没有,不过就目前的检测结果来看,机率相当大。”
“绍安怎么说?”
“他在外出差,还不知道这件事。”姜晓麦愁眉苦脸,“云溪相信只是小毛病,让我暂时别告诉他。”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刚把云溪骗进医院,她对真实的病情一无所知,还以为只需要住几天院,做完检查就没事了。”姜晓麦撇撇嘴,差点又哭出来,“谎言终究维持不了多久,一旦最终确诊,云溪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把这么沉重的担子揽在身上,难怪你累成这样。”江智仁握住她的手,心疼地说,“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我陪着你,咱俩一人扛一边好吗?”
听江智仁这么说,姜晓麦吁出一口气,她仿佛真的卸下一副重担,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江智仁拿出电话打给谭绍安,简明扼要地把事情说清楚,电话那头的谭绍安起初也非常惊慌,但很快在他的劝说下冷静下来,两人讨论着应对的措施,并迅速达成共识:先不自乱阵脚,等着看确诊结果,不管是什么病,全力配合治疗。
“我马上订明天早上的机票,在我回来之前,拜托你和晓麦多担当一些。”谭绍安毅然决定放下手中的工作,回到女友身边,陪她走过这段坎坷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