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大司马是妻奴(12)
对呀,自己方才看到图面时的失望,不就是因为她心底最深处,想压的正是左边那位选手吗?
想罢,她抬眸朝他望去。视线交汇时,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唯一无比清楚的便是,她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耳旁陡然响起群众的欢呼声,两位相扑选手上场了。温若言收回思绪,踮脚仰首地朝那相扑台上望过去。
可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又多是男子,她只觉自己的脖子都快望断了,仍旧只能看到两位选手的头颅。
正心情焦灼之时,忽觉脚下一空,温若言整个人被赫连卿抱在了怀里,仿佛抱小孩儿似的,就坐在他的臂弯上。
“你你你,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若不是夜里只有昏黄的烛灯,她那张羞到如苹果般的脸颊,定会全然暴露在旁人的视野里。
赫连卿按住她胡乱推搡的手腕,沉声道:“别动,比赛开始了。”
她环视一圈周围的观众,大家都在专心致志地看着比赛,偶有朝他们投来的目光也并未多作停留,许是以为,是哪对蜜里调油的夫妻吧。
既然旁人并未多想,她便只好忍下心中羞赧,转头将注意力放在那精彩纷呈的相扑台上。
眼下那两名膀大腰圆的选手正在互相角力,她们互相抓着对方的丁字兜裆,技巧性发力以扳倒对方或者推出场外。
温若言一眨不眨地看着,放在赫连卿肩上的小手,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衣裳。她丝毫不知,在自己全神贯注地望着台上时,有人也在全神贯注地望着她。
忽地,伴随着观众一阵喝彩,那位大和国的选手轰然倒地。
“啊!赢了赢了!我压的那位…”她本能地回首同他分享喜悦,却冷不丁撞进他那双深沉的眸子里,还未说出口的两个字,就这样被生生拦截在了喉间。
两人的脸庞不过咫尺之间,她甚至都能看见,四周烛光在他的瞳仁里跃动,恍若一簇簇小精灵,在那片幽深里欢欣鼓舞。
而那些小精灵环绕着的,正是她自己。
温若言猛地回过神来,面色慌乱地立即跳离他的臂弯,稳稳落在地上。二人之间一时无言,周围的观众依旧在为第二回 合欢呼。
默了少顷,终是赫连卿先开了口:“要去走走吗?”
闻言,她顿了顿,仍是点了头。
赫连卿以身开路,为她格挡出一条足够她行走的空间来,顺利带着她离开了拥挤的人潮。他们往青无桥的方向行去,如散步一般,走得甚是缓慢。
气氛实在过于尴尬,无法,她只得找了个话题问起:“那个…我听遇宁说,你买下了悠茗坊的全部库存,为何呀?”
他只回了一个字:“喝。”
“可是,这么多茶叶你得喝到猴年马月啊。”
“……家里人喜欢喝。”
“哦…”
她点点头,忽然想起赫连卿的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前几年也故去了,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毕竟当时上任大司马的葬礼,她的皇帝舅舅还亲自出席了。
于是她便又道:“你说的家里人,是你家的亲戚吧?那你有没有问过,他们喜欢喝哪种?你这全部买了,既浪费钱财,又断了别人家的采买,难免要遭人记恨的。”
“嗯,你说得对。”温若言这番话他竟当真听了进去,脸上神色十分认真,“可我并不知他们喜欢喝哪种,不知,郡主可否推荐推荐?”
聊到她喜欢的事物,她当即粲然一笑,“这个简单!像我就比较喜欢喝西湖龙井,它色泽翠绿,香气浓郁,喝起来又极为甘醇爽口。正所谓‘从来佳茗似佳人’嘛,在我心中,西湖龙井便是那个佳人。”
“当然,如若你的亲戚不喜欢龙井的话,碧螺春和毛峰也可以。它们同样…”
“不用了。”话未说完,便被他倏而打断。
正当疑惑,却见他浅浅勾了唇角,望着她的眼神温和柔软,只听他低声道:“她会喜欢龙井的。”
今夜真是奇怪,她总是莫名其妙烫了心口。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她却总能无端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意味不明的情绪。
似乎,他藏有一个秘密。
也似乎,这个秘密关于自己。
太费脑子的事情,温若言懒得去想。她环顾一圈,这才发现他们已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青无桥的正中央。
周围是来来往往的行人、桥下是昏暗平静的河水、两岸是灯火通明的店铺,一切都与往日无异。
她转身正想继续前行,可方迈出一步,漆黑的夜空中却赫然炸开一朵烟花,点点星火如花绽放四散开来,将她那张小脸映得忽明忽暗。
“是烟花!”她惊喜地叫了一声,同身后所有行人一样,驻足在石桥上仰首观看着这场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