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千岁的掌上月(31)
“宋太医看这束英阁刚好离出事的地方近,说必须赶紧找个近的地方治疗下行,不然,你以为本王会让你进来么。”
孟宗青脸上是不屑的,是无奈的,说得好像真的是宋珍堂举着刀子逼他将病人送进束英阁似的。
宁月看在眼里,冷话也听在耳朵里,自然是认了。
孟宗青一通话,让宋珍堂着实在宁月面前吃了个大功,可这功,宋珍堂不敢乱接。
这受了伤的宁月是不知道,可宋珍堂那天晚上全都看见了。到底是谁火急火燎地让人把她抬来束英阁,又是谁,命喜内侍拿两床软被子垫着,又是哪个主儿,特意取出来这西域上等的瑞麟香熏了一整天……
“臣不敢,多亏王爷替姑娘犯险,又……” 抬手正要吹捧一下国舅爷珍藏的瑞麟香,宋珍堂一下子对上孟宗青那双迫视的眼,盯着他猛地把话塞了回去,吱吾了片刻,化作一脸温和,对宁月道:“医者父母心,医者父母心……”
宋珍堂说完,悄悄抬眼皮子看了看孟宗青,只见他满脸厌烦,嘴唇紧闭,半丝笑容也无,眼睛只是看向窗外,也不瞧着宁月,和那天晚上紧张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可测。
圣心不可测,国舅爷的心思更难测。宋珍堂想到这儿,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宁月虚汗刚退下,神志也清醒多了,想着既然莫名其妙地进了他的领地,现在也没理由继续耗着,不如趁着有精神赶紧离去,于是抬头对孟宗青道:“王爷,奴才已无大碍,这就准备走,不扰王爷清净。多谢王爷之恩,来日奴才定涌泉相报。”
宋太医皱了皱眉,心里算着这要是宁月回去了,是不是国舅爷还得三天两头差遣自己跑永巷那头送药?
不等他疑惑完,只听一声不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儿什么地方?”
孟宗青虽然一直看着窗户外头的流云,耳朵却一直留意着那俩人的对话。一听宁月说现在走,心里一股子不知名的火儿往上蹿。
这宫婢着实不知好歹。
睡着两层南棉丝织的被子,用着他自己专门的太医,又熏着西域王专程进贡给自己的瑞麟香,连龙椅上那位都不知道什么味儿。听听她刚才说什么?要走?来日涌泉相报?
孟宗青最不信什么“来日”,来日方长,谁知道要等到哪天?
他看了眼宁月,见她大病初愈似的,眸子清亮有神,含着一汪春水似的,险些让他看得发愣,赶紧沉过眼皮,看向别处,“哼,本王一向不喜欢虚的,你既然在这儿已经呆过了,也不差那几天,养好了身子,等硬朗了,本王有的是差事让你做。别想着本王是白养人。”
坏了。孟宗青刚说完又有几分后悔。
他忘了,这丫头可是着实不老实,又很会卖乖,她方才这般自知之明的要收拾东西走,弄得很是令人怜惜似的,不就是等着自己这句话呢吗?
如此这般顺理成章的留下来,岂不是中了她的计?
宁月倒是没想到孟宗青会留自己,一听他的条件,心里有些紧张。接触久了,总会露出马脚,自己父亲带罪之身尚未洗清冤屈,如果被他发现了,怕是要罪上加罪。
可是也不知怎么搞的,自己越是谦卑有礼的推辞,怎么孟宗青不依不饶似的?
宁月思前想后,想着他应该是最要脸子,特意道:“王爷美意,奴才着实感激不尽。可深宫重重,耳目众多,奴才卑贱之身,做分内之事,今日受王爷垂怜,已经不合规矩。如果再继续住下去,恐于理不合。若惹来非议……” 宁月声音加重几分,“怕让他人误会王爷。”
“误会?误会什么?”
喜常来一直在一旁站着,这时候听出来孟宗青的几分意思,笑眯眯道:“姑娘还是留下来的好。休养好了,也好继续在宫里办事不是?”
孟宗青嗯了一句,见宁月还不做声,挥手叫喜宋二人退下。
等到屋里就剩他俩了,孟宗青口气温和些许,冲她道:“别跪着了,起来回话。” 往床边一指:“坐回去。”
宁月迟疑片刻,还是依顺地起来了,只是没有坐回去,站在那保持着宫婢该有的姿态,微垂着眼,却悄悄用余光试图看清孟宗青的神色。
“你方才说误会,有何误会?”
宁月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不懂,见他直接了当,自己咬了下唇,也不客气:“误会王爷为何偏偏对奴才如此照顾,误会奴才是谄媚权贵之人。”
“倒是给自己想的周全,你怕别人说你?”
宁月眼神冷了几分,“自然不怕。宁月从来不怕别人说什么,只是想着以后如何可以安然无恙的在宫中做事,不想惹得别人在背后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