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夫君养成记(39)
“非也、非也,姑娘,你既已出嫁,你再不是刘家的人。”春春叽叽呱呱地说,“如今,你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家去再不是回家,是回娘家,姑娘,这一字之差——”
刘绮瑶冷不防地捏住春春的嘴唇,道:“我一直知道你话多,今日尤其特别多,等到家,我便发狠让秋秋将你的长舌剪短一些罢,先前只怪我每每心慈手软,今日再不饶你的。”
春春拨浪鼓一般地摇头,“嗯嗯”地求饶。
刘绮瑶才松了手,她便急忙道:“姑娘,我再不敢了的。”只怕她这话,时效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这一闹之后,刘绮瑶觉得轻松了许多,及至家门前,她已想好了一篇谎话,进门前只先交代:“春春,你可知待会儿要是再多嘴的下场?”
“姑娘,我真的已经是一个哑巴了,心中、口中再无任何话。”春春很知道何时该卖乖讨巧。
“是了,回李府之前,你都是一个哑巴。”
见春春笑,刘绮瑶才发觉自己失言,所幸,春春并不知自己与李都匀之间发生了什么,若不然连在她面前颜面亦挂不住。
进了家门,刘夫人因许久未见闺女,亦不问她家来何故,她不是一个心细的人,只把她揽在胸怀,问道:“怎地,李女婿没一起来么?”
“三郎他最近忙学业,没得空一起。”刘绮瑶只贴着她母亲撒娇,“昨夜里,许是很久未见爹娘,我做了一个梦,爹爹在梦中对我说,他命厨娘做了我最爱吃的芭蕉肉和茶花羹,还说许久未与我娘俩一齐用膳,因而特意推了公事,要一家人好好叙一叙的,而且他还从福州给我带了一辆十分华丽的马车。
“我真的十分高兴,正欲与爹爹一同去看那马车,可是娘你却尖声道,那马车不能给嫁出去的女儿,说什么也不能给,把我生生气醒过来……”
“哎呀,你这个鬼丫头,可见在你眼里只有你爹爹,为娘的就是一张黑脸的尖嘴婆罢。”刘夫人一边说,一边笑。其余人等亦跟着笑。
“我醒过来,很想念爹娘,便家来了。”刘绮瑶刚刚故意将那梦讲得很快,为的就是令众人无暇他顾,“我爹爹呢,怎不见爹爹和大哥?”
“最近矿山里事多,你们满月会亲回来了几天,才完了便与你爹爹又上矿山去了的。”刘夫人只当自己女儿才出嫁不久,想家亦是人之常情,“李府过来并不远,你要回来也不难,只有一点,要与李女婿一起,我们才高兴。”
只有李都月适才便知刘绮瑶在扯谎,一来她三弟不可能忙于学业;二来她眼睛还有一些泛红,显然哭过;三来她两手空空,不合女儿回娘家的礼数。由此便知,她多半是赌气家来的。
只是,她虽然看透却不言,道:“阿婆,晚膳我们便令厨娘准备芭蕉肉和茶花羹罢,那马车没有,这两样是可得的。”
“是是,不然我们瑶儿可不是要气回家去。”刘夫人笑道。
李都月便命人去厨房里传话,安排晚膳。
大家又叙了一会儿家常,方散了。
刘绮瑶回到自己的院子,她爹爹在她出嫁前曾允过她,那院子会永远为她留着。
如今,她人虽离去,但屋内的摆设却一如从前,一直由之前服侍过她的夏夏时常打理。只秋秋和冬冬,在刘绮瑶出嫁不久之后被分派到刘夫人和刘二娘院里去了。
春春回来,夏夏如此告知,连同刘绮瑶也一同伤感了一回,“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谁说不是呢?
她三人正谈说着这一段时日以来的变化,忽然听闻秋秋在门外唤道:“姑娘,姑娘,有你的信儿。”
“进来罢。”
秋秋一来,现今昔日的四人组只冬冬缺了席,刘绮瑶知道春春是个重感情的,便道:“夏夏,你到二娘那儿走一趟,就说我有事情问冬冬,让二娘放她两三个时辰罢。”
三个姑娘闻言,皆感激地看着刘绮瑶。夏夏得了话,笑着去了。
刘绮瑶这才准备拆阅信件,其实一见到那邮筒上的字迹,她已欣喜不已,全然忘了李都匀画了赵忆桐,她北去临安之后终于给来书了
赵忆桐启笔于临安。
自二月一别,今已月余,日月如梭。刘妹妹可好?
喜你我已得归宿,憾不能亲见彼此红装,然世间不如意乃十之八九,如此自我宽慰方稍稍释怀。
犹记往年三月,泉州枇杷已黄透,临安夫家亦有种植,此时方才泛黄,怕是这北方,距离太阳更加遥远,连天气也更凉一些。
往日望见鸟儿振翅高飞,我每常惊羡,那自由,那洒脱。如今我亦同那鸟儿一般,飞到了这遥远的北地,人生地疏,只觉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