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夫君养成记(28)
他本只是打算偶尔见一见刘绮瑶便可,如今他已经开始不确定,自己的情感今后会如何收场。如同往常,赵忆棕虽身在花丛,但心却每常在想起刘绮瑶之时感到孤独。
人会对谁动心,是一件连自己也难以掌控的事情。
再说赵忆棕嫁到临安城的妹妹赵忆桐,她的夫君赵停泊果然如同她二哥所言,是一表人才。二人小时一起玩过,算得上青梅竹马,成婚之日亦是久别重逢,二人心中欢喜难以言表。
只是这人间美中不足时常有,他二人才成亲,才隔几日,皇帝便下圣旨,委派赵停泊西去驻守襄阳府,三月底将启程。
赵忆桐决意同行,但不只赵停泊不答应,赵停泊的父母亦不答应,因而二人虽大喜,却不免更忧,不知前程几何?因而倍加珍惜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
这四人,各有各不能言说的痛苦。元宵那夜同游,只是故事的开始。
那天,李都匀退了热,饭后说要出门散一散,他与小樟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雨后的黄昏,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他们到了西街,那时集市上已灯火通明,街上玩乐的、买卖的人络绎不绝。
李都匀想起刘绮瑶让他买一只鹦鹉,便留了心,见到卖鸟儿的摊贩,甚或问一问,主仆二人没有目的在街上行走。
经过梅花溪茶坊,李都匀一时兴起,便进了里面。
店里的伙计热情地招呼,将他往楼上引。
才一到了楼上,忽听见有人唤道:“李兄!”
李都匀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赵忆棕身旁坐着一个姑娘,旁边还有一个弹琵琶的姑娘,于是他朝他们走过去。
“赵兄,可巧又遇到你!”李都匀回道,暗忖怎么到哪里都能见到他。
“李兄,一起坐罢。”赵忆棕的桌子靠窗边,还空着两个座位。
“打搅了。”李都匀在他对面坐下来。
“怎会?难得巧遇。”赵忆棕的脸上挂着淡笑。
他刚一坐定,便有姑娘提瓶而来,道:“客官,看茶。”
李都匀看着她往盛放着茶末的盏里倒入沸水,然后将水瓶放到一旁的小桌上,接着拿出竹筅熟巧地击拂,直至沫起方才停下。她又道:“客官请慢用。”然后接了赏钱方才离去。
赵忆棕向那弹琵琶的姑娘看了一眼,她便停了下来,他道:“柳儿、枫儿,你们先回去罢。”
那两个姑娘一笑,齐声道:“是,奴家告退。”
当下只剩下赵忆棕和李都匀。
李都匀略觉尴尬,便端起茶盏,呷了一口,道:“水似乎不够滚热。”
“要换一碗么?”赵忆棕随口附和他。
“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且喝罢。”李都匀见他将两个姑娘支开,料想着他必有话要说。
赵忆棕:“成日里被家人逼着念书,只到晚上方有机会出来散散心,不知李兄可有这样的烦恼?”
李都匀:“自然是少不了的,应考的那些书,真令人头疼。”
二人相视苦笑,同为不爱念书的,自然很是理解其中苦楚。
赵忆棕:“只不过,李兄比我幸运。”
李都匀:“此话怎讲?”
赵忆棕:“最近你不是才大喜了,可不是幸运的?”
李都匀:“那是、那是!”
赵忆棕:“昨日,我在街上遇到刘姑娘家去,李兄何以没有与她一道?”
李都匀:“说来惭愧,李某昨日醉了酒,因而未能与她一起。赵兄,那日我大舅央求你将鹦鹉卖予他,你难舍所爱,昨日怎又将它赠予我娘子?”
赵忆棕:“这有何不妥么?我的鹦鹉,我爱给谁,不爱给谁一向没有缘由,全凭心情罢了。”
李都匀心中不是滋味,赵忆棕该不会是对刘绮瑶另有所图罢?思及此,他不由得心惊,口中却道:“并无不妥,只是让赵兄割爱,心中惶恐。”
赵忆棕:“区区鹦鹉,李兄不必挂心。再者,刘姑娘是个识货人,懂得珍惜的,故才相赠,若他人,我绝不让的。”
李都匀只觉得他话中有话,讪笑道:“你过奖了。”
赵忆棕:“李兄不觉得么?”
李都匀:“自然如此。”他心想,这赵忆棕莫不是在显示说他更了解刘绮瑶么?
赵忆棕:“刘姑娘不曾与你提过?她与舍妹很要好的,她二人从小一块顽,我与她亦算旧识,彼此相熟。”他故意夸大了事实,他与刘绮瑶从未到相熟的地步。
李都匀:“我娘子不曾与我提过这些。”
赵忆棕:“好好待刘姑娘罢,别再让她独自一人。”
李都匀:“那自然,李兄不必担心。”
李都匀忽觉得自己被赵忆棕看透,同时被他的语气逼得有些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