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深夜起了雾霾，她那双黑眸里似乎有水雾，虽是明眸红唇，但眉眼间却总带着些疏离和冷淡。

一如当年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模样。

那时蔓筝虽然穿着校服，但也戴了条红围巾，当时她正跟女同学坐在操场聊天，而许言戚则在不远处打着篮球。

后来篮球跑了，一直滚到蔓筝这边，许言戚从其他女同学手中接过篮球后道了谢，刚抬头就看见了坐在一旁正歪着个脑袋发呆的蔓筝。

学校里长得漂亮的女生有很多，但蔓筝却是唯一一个让许言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女生。

后来或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正放空脑袋的小姑娘转了眸，清澈透亮的水眸就那么直直撞进了许言戚的心里。

这一撞，蔓筝就再也没能从许言戚心里出来。

直至现在，许言戚都忘不了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

更忘不掉往后他与蔓筝经历的点点滴滴。

芩梨有些心虚，怕气氛尬下去，率先跟许言戚打了招呼。

许言戚收回思绪，礼貌点了头。

四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周围寂静地连雪块从树枝上坠落到地面的啪叽声都能听见。

正当芩梨自责的想一头撞在车上时，蔓筝突然看向了许言戚:“你刚才在附近吗？”

没料到蔓筝会主动跟自己搭话，许言戚微怔了两秒，才道:“嗯，刚好在附近。”

许言戚扫了眼芩梨和妧絮，才对蔓筝道:“你们三个女生晚上回家可能不安全，我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蔓筝点头，表示了然。

之后又有一件比较为难的事让四个人再次尴尬了起来。

就是许言戚送谁回家？

芩梨和妧絮跟许言戚不算特别熟，自然也没有过让许言戚送她们回家的经历。

而芩梨也心知许言戚大半夜能过来就是冲着送蔓筝回家，可现在的局面……

谁都不确定蔓筝会不会愿意让许言戚送她。

再者，她们也不能让许言戚再回去，这不是耍人玩吗？

芩梨低着头，在心里责怪自己今晚太多嘴。

这时，蔓筝将车钥匙掏出递给了妧絮:“你们开我的车先回家吧，等明天我去公司再给我。”

妧絮接过钥匙:“好。”

芩梨特感激的看向蔓筝。

蔓筝轻笑：“快回家吧，外面冷。”

蔓筝觉得不能因为她自己的原因让四个人都为难。

何况她前几天跟张茹让好好谈了一下，决定对许言戚公平点。

芩梨和妧絮挽着胳膊转身去了停车场。

蔓筝这才看向许言戚，礼貌又客气道:“那今晚麻烦你了。”

许言戚眉眼稍柔:“没事。”

两人一同上了车。

许言戚刚想让蔓筝坐在副驾驶，就见蔓筝已经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到嘴边的话下意识憋住了。

车子被启动。

而在白车刚驶去后的三秒，纪砚恒从餐厅内走出。

他的视线在刚才白车停留的地方停顿了几秒，铺了薄雪的路面上有车轮碾压的痕迹。

纪砚恒敛下黑瞳，视线落在一直未关闭的微信页面:聊天结尾处还停留着他的消息。

发送时间是一个小时前。

但是至今一直没得到任何回复。

抬手，纪砚恒沉默着把在聊天框一直没发出的那句话删了。

［要不要一起跨年］

将手机锁屏装进大衣，纪砚恒紧抿着薄唇，撩起了眼皮，他漆黑的瞳孔如这冬夜般深邃，只是眼尾处却染了层淡红。

五分钟后，纪砚恒启动了车。

…

蔓筝推门下车，道了谢便准备转身离开，这时副驾驶车窗降下，许言戚叫住了她。

蔓筝转身看去，就见许言戚坐在驾驶座神色有些犹豫，沉默片刻，他才道:“当年我……”

“当年的事。”蔓筝打断了他，站在车前，她静静凝望着许言戚，然后说:“已经过去了。”

意思就是: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她也放下了，同时也希望许言戚能放下。

许言戚半抿着唇，没说话。

蔓筝静静站了会儿，直到寒风吹过，她瑟了下肩，才重新打破了安静:“那我先回去了，以后再见吧。”

许言戚掀眸:“好。”

“……”

蔓筝进了家门，有些迫切的给自己倒了杯温开水。

刚才寒风吹到她身上时让她竟有一种想要浑身发抖的错觉。

蔓筝将玻璃杯放回，转身进了卧室，将被子整个都裹在了身上，心里有些不安。

她担心是不是寒冷症又要复发了。

这些年每每冬天蔓筝都在提心吊胆的过着，生怕寒冷症复发，好在都平安无事，但刚才那种熟悉的感觉遍布全身的那一刻让她心里控制不住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