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店的老板自认为看人还是有几分本领的，此时此刻却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该先开口询问两个人中的谁。

若是他看错了两个人的身份阶级，惹得他们谁不快了，到嘴的肥羊就跑了。

宵翎看见了老板眼里不断闪烁的精光。

他默默的伸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一把，里面一个子也没有。

虽然用积分可以在魔眼商店换到很多钱，但钱已经失去了他原有的功能了，他也并不打算用积分换没用的废纸。

于是他干脆变化了表情，只是将肩膀稍微放下，眼神无辜了几分，整个人气质就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从矜持的金丝雀变成了有点唯唯诺诺的小绵羊。

正巧老板也刚好开了口，两个人同时发声。

“您们...”

“我们...”

老板止住了话头，看着变了一个人样的宵翎产生了自我怀疑。

刚刚难道是我看走眼了？这个人不是顾客？

宵翎从他的微表情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顺着他的思路开口：“我们不是来买衣服的，我们是、我们是...”

他仿佛是害羞，露出了卡词的表情。

老板看了一眼柜台上的某样东西，突然恍然大悟：“你们是来应聘的？”

宵翎轻轻点头，还往封从眠身后躲了躲，看起来极其不好意思。

衣服店老板的态度随着这个点头，马上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就你这样的怎么招呼客人？”他先是不屑的对宵翎表达了不满，很快又把矛头指向一直没出声的封从眠，“还有你，凶神恶煞的杵在这里，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

应聘？

宵翎默默把这个词记了下来，再次抬头又是唯唯诺诺的表情。

正当他以为衣服店老板要将他们赶出去的时候，他又出其不意的发言了。

“你们应该去的是对面陈叔的店，他那里就缺两个小伙子而且待遇很好，现在我这里可只招女工。”

他挥手做驱赶状，明明神色不耐但依旧给他们指了去路，在待遇很好这四个字上还加重了语气。

鉴于他并没有说出陈叔是什么店，他们也只能退出服装店自己去看。

出乎意料的是那竟是一家寿衣店。

活人的衣服店对面是卖死人衣服的店吗...而且成衣店老板完全没有嫌弃晦气的意思，反而好心的帮缺人手的对面找帮工。

宵翎若有所思。

他刚刚在走之前故意朝柜台方向走了两步，看见了服装店老板刚刚看的东西，他就是看了那东西才觉得他们是来应聘的。

那是一张招牌的宣传单，虽然只看了一眼，但里面的内容已经一字不落的记在他的脑子里了。

宣传单上的报酬写得十分诱人，月薪两万包吃包住，每星期还有休假，只有早班，而工作内容仅仅是在店里帮忙招呼客人和帮女客人量尺寸。

这并不是一家正常衣服店能给出的报酬，这简直就是哄着人来上班。

思索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寿衣店的门口了。

这一次没等他开口，封从眠就主动朝坐在最里面的老头询问了。

那瘦巴巴的老头就是衣服店老板口中的陈叔，浑浊但锐利的眼神死死盯住了他们，仿佛在考察着什么。

宵翎打量了一下这家店，发现东西都做得格外精美，虽然都是给死人的东西，但看得出是下了心血与功夫的。

这里不仅仅是贩卖寿衣的店，各种给死人的东西都有，而且顾客也比对面服装店多出很多。

他们热切的挑选着东西，看起来不像是给家中去世的人准备，更像是在愉悦的给自己置办礼物。

宵翎被自己这种想法恶心到了，干脆又把心神放到了陈叔身上。

看起来这些东西都来自于这位陈叔之手，因为他现在即使一边和封从眠讲话一边手上也没停下对纸人的制作。

宵翎盯着陈叔瘦得嶙崎的身材和脸上深度夸张的皱褶，在心里默默的吐槽：比起那些过于精致细节的惨白纸人，这位制造他们的人看起来更不像是人。

他那深陷的眼窝和没有生气的表情，真的给人随时会归西的错觉。

仿佛他现在和你说着话，下一秒就会咽气。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给他们的第一道难关就是陈叔突然死了，然后他们要面对古街里其他人的愤怒。

至少就目前看来，这位陈叔在古街里是极其有人缘的。

和服装店老板不一样，他甚至不需要招呼客人，只是老神老在的坐在那，客人们也没有丝毫的不满，仿佛本该如此。

他低头看了一眼陈叔手上的纸人，比那些挂在外面的灯笼还要让人不适的感觉出现了。

那是一个刚刚开始做的纸人，依稀只有一个人形和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