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牙关，将今日在姬淑柔府上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你知道错了？”永定帝问。

乐融忙道：“臣错了，臣不该误解公主！”

“你做错的就只有这一件？！你家里那点事，朕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管！”

勋贵子弟身边置一二侍妾侍婢是常有之事，永定帝早就知道乐融家中有个侍妾，这事当初还是姬璃自己跟他说的。

他见女儿同意，就没有多管，这种小角色，永定帝也从不放在眼里。

直至今日，他才知道那个妾室居然是乐融的亲表妹，乐融还为了那个表妹当众斥责他的女儿。

永定帝寒声道：“没想到我的好女婿居然是个怜香惜玉的多情公子！”

女婿纳妾他可以不管，但他不能允许女婿为了一个妾室冷落甚至排斥他的女儿。

这一点乐融同样心知肚明，以往相安无事，说到底是因为有姬璃的容许和庇护。

他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这一点，可惜已经太迟了。

“听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永定帝又问。

“……是。”

“相差几岁？”

“相差两岁。”

“呵！倒是跟阿璃同龄。你和阿璃定亲时，你那表妹年已及笄，完婚时她也年满十八了，为何还不嫁人？……为了你？！”

乐融忙道：“臣与表妹在婚前清清白白，望圣上明察。”

“婚前清清白白，婚后便可以不清不白了？”

“臣……”

“你不必说了！传乐康夫妇。”

乐康和齐夫人就在殿外等候，听到永定帝传唤，连忙趋步入殿，叩首认错。

永定帝平静看着他们：“你们个个都说自己错了，朕倒是觉得，错的人是朕，朕当初就不该同意这门婚事！”

乐融一家连忙再次俯身认错。

“你们乐家怎么会有错，不是一直计划得很好？外甥女是江文道的遗孤，若为正妻，于乐家并无助益，但要是娶了朕的公主就不一样了！”

乐康忙道：“圣上所言，臣等无地自容，回去之后定会远远打发了江氏，决不留在公主面前碍眼。”

“怎么打发？”

“请圣上明示！”

“乐融也舍得？”

乐融闭了闭眼，俯身一拜：“请圣人裁夺！”

“你们……”齐夫人双目圆睁，无法相信她的丈夫和儿子俱是如此无情之人，连忙膝行几步上前哀声求道，“启禀圣上，江氏是臣妾亡姊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望圣上留她一命！”说完她深深跪伏在地，不肯起来。

永定帝面色一沉：“难道在你们眼中，朕就是这等嗜杀的君王，连一个孤女都容不下了？”

“臣妾不敢。”

乐康忙将齐夫人拉了回去：“妇人见识浅薄，望圣人海涵。江氏的去处，以及如何处罚逆子，一切谨遵圣意，臣等绝无二话！”

对着这一家子，永定帝突然觉得很累：“都回吧！回去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见朕！”

乐康抬眼见永定帝一手撑着额头，双目轻阖，似十分疲惫，卢良骓也在一旁悄悄示意他们退下，勿再惹怒永定帝，忙拉着妻儿行礼，退出了紫宸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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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璃随兄长前往东宫，路上吩咐秋瑟带着宫侍去玉章殿整理一下，又让听雪回府收拾一些用惯的东西，一并带进宫来。

进了东宫，姬安之远远看到她，快步跑了过来：“二姑姑！”

“殿下！”贺婉若款款随后而至，“阿璃也来了！”

“嫂嫂！”姬璃唤道。

姬瑬低头看着女儿，故作不悦：“怎么眼里只有你二姑姑，没有看到阿爹也在这？”

姬安之这才转向姬瑬，拉着他的衣袖扭了扭，脆生生地叫了一句：“阿爹！”

姬瑬笑着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发鬟：“你二姑姑要在宫里住一段时间，你若是想她了，就去玉章殿找她。”

姬安之眨眨眼，她年纪虽小，但早已从父母的低声交谈中猜到了一些，仰着脸问：“只有二姑姑一个人？”

“嗯！就二姑姑一个。”姬璃颔首一笑。

姬安之一把抱住了她，又去拉她的手：“那我陪着二姑姑。”

姬璃笑着把她抱了起来，随兄嫂进去坐下，闲谈片刻，姬安之就被她的乳母带下去练字了。

贺婉若拍了拍姬璃的手：“我知道你不难过，就不安慰你了，也许还要跟你说一声恭喜！”

听了这话，姬瑬不由看了太子妃一眼，似乎有话要说，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转而问姬璃：“二妹，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姬璃定了定神，方道：“不瞒大哥和嫂嫂，这几年我和乐融形同陌路，我想了许久，和离也许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