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安连忙上前接住她，笑着打量山雨：“小妹，你好像长高了一些，脸上也圆了一点！”

又见山雨穿着一身崭新的夹袄夹裙，料子他认不出来，只知道看着就很贵，上面还绣了好看的花草。只一眼，山安就知道妹妹在公主府一切安好。

“阿兄倒是晒黑了好多！”山雨笑道。

“你阿兄运气不错，从军之后就在谢将军的麾下效力，这才有机会回来看看你！”

山雨突然发现山安左边的脖子上多了一道红色的伤痕，不觉惊呼一声：“阿兄，你受伤了？”

“这个啊，不小心被流矢擦伤的，早就好了！”山安若无其事地说道，战场上的刀光剑影，他并不想让妹妹知道，免得让她为此担心受怕。

他挠了挠脖子，从怀里掏出一些银两：“这是我领到的兵饷和犒赏，怕带着不方便，就都换成了银子。这些我留在身边也不知道做什么用，妹妹帮我收着吧！”

山雨把银两推了回去，道：“阿兄留着娶嫂子才是，我在公主府也没有用钱的地方。”

山安却执意要给她：“你拿着吧！你在这里虽然有十一娘照应着，但是这里毕竟是公主府，手里头宽裕些，想要买点什么也方便。”

“阿兄还不知道吧？自从你从军之后，公主说我是将士家属，以后就不用干活了。我现在每天就跟着冯姑姑学绣花，冯姑姑还经常给我钱买糖吃。对了，府里的姐姐还教我认字呢！我写几个给你看！”

说着她从桌上取了只杯子倒了茶，用手指蘸着茶水写了几个字。

“这是你的名字，山安！这是我的，咱们爹娘给我们取的名字都很好写！”

“这……”山安看着桌上的字迹，一时愣在原地。

他本以为妹妹在公主府里干活，不拘做什么，也算有了安身之处。等他存够了钱，就让妹妹从公主府出来，当初进府时妹妹并没有签卖身契，想要离开倒也不难。

哪能想到，他才离开几个月，妹妹就变成在公主府里学绣花和认字了？

他们家竟出了个识字的姑娘！

这事放在他们燕州老家，得是家境十分富足的人家才能有的吧？！

“没想到公主竟如此……如此……”山安一时语竭，满腔感激之情，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样吧，小妹，你快带阿兄去拜见公主，阿兄去给公主磕几个头！”

山雨拉住了他，笑道：“阿兄，公主不在府里！陛下赏了好些东西下来，公主进宫谢恩去了。”

见山安还有些激动，山雨忙换了个话题：“阿兄，你这次回京，还要继续出征吗？”

山安回过神来：“这我也不知道。听张校尉他们说，这一次谢将军只带了一部分兵马回来，其余的还驻扎在北方。我们这些回来的人，应该也会拔营回北方去的，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山雨有些不舍，但也知道杀敌破戎是兄长的心愿。

更何况，北方是他们的来处，是魂牵梦绕的故乡。不说兄长，就连她自己，梦里也想着北国的风雪漫天，关山重叠。

山雨抽了抽鼻子，忍住泪意道：“我给哥哥做了冬衣和鞋子，忘了拿了！阿兄等我一下！”

“别急，等下次吧！我人还在京城，只要得了空就能来看你！”山安拉住妹妹，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对了，你十一娘姐姐呢？”

山雨奇怪地看着他：“当然跟在公主身边，不然还能去哪？”

山安道：“你见到她，就跟她说，不管谢将军会不会带我们回北方去，我都会设法回一趟燕州，她家里人的事，我也会记得帮她打听的！”

山雨想起失散的家人，忍不住问道：“阿兄，你说咱们家的人都还在吗？”

“我会找到他们的！”

提起父母家人，兄妹二人又红了眼圈，相顾无言。

这时有几个小厮提着食盒进了留客轩，领头的人山雨认识，是一个在外院跑腿的小厮，名叫魏平，只比山雨大一点，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

魏平和同伴打开食盒，将里头的酒菜一一端了出来，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山家大哥了？早就听府里的人提起过，今日一见，果然英武过人！这些酒菜是冯姑姑让我们送来的，都是些家常菜。山家大哥打了胜仗回来，且留下来随便用一点，也算是我们替山家妹妹为你接风了！”

“多谢冯姑姑惦记，也有劳小兄弟了！”山安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递了过去。

魏平却挥了挥手，笑嘻嘻地打趣道：“哪有让贵客付酒钱的道理，我们公主府可不开酒楼啊！”

“这……”山安拿着碎银的手举在半空，一时有些茫然，又有些尴尬，似乎没有听懂魏平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