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暮染光时(96)
“什么意思?”
“听说政委这次的本意就是以后将你带去那区,有提拔的意思,一是看中你的能力,二是想和季家攀个亲戚关系。”
季淮泽了然,插兜的动作依旧闲散,他没说话,显然也对这件事不太上心,直到陈附闻再出声问,他才漫不经心笑回:“老爷子不会同意的。”
见陈附闻一副不解的表情,季淮泽悠悠出声,说话不着腔调,却句句都在点上:“这孙媳从小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还早几年就敲定了,能说改就改?”
“你这对象能受宠,”陈附闻突然对他这小女朋友好奇起来,“看来有点来头啊。”
季淮泽笑:“爷爷是林老将军,爸爸是军A师前参谋长,你说什么来头?”
“……”
陈附闻突然有种自己白长年纪的感觉,“原来是林家那个小姑娘,你行啊你。那你爷爷怎么说,那个饭局,领导应该亲自打过电话了。”
季淮泽说得轻描淡写:“照常吃。”
他不以为意时,语气仍旧不变的淡定,甚至还不忘到点开个玩笑:“饭局上能定事情,也能推翻事情,这类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陈附闻腹诽着:是他多虑了,人棋局下得正精彩呢。
周五下午,季淮泽把工作交接好后,提前出校去了A大。
适时,林钦吟正好在阶梯教室上公共课。
因为昨晚被蚊子吵了一晚,再碰上中午开会又来不及回宿舍休息,所以这会的她顶着个黑眼圈在教室后排昏昏欲睡,耷拉的眼皮看着书上的公式都稀里糊涂地几秒变花。
没等天旋地转兀自降临,林钦吟就再撑不起精神,脑子里除了讲台扩音器里传来的密集讲课声,就是难以消除的嗡嗡声。
困倦纠缠得她连手机振动都几近忽略。
在林钦吟下巴快朝不锈钢桌磕下去时,教室后门口倏地刮来一股凉飕飕的风,挟着淡薄的薄荷香。
季淮泽眼疾手快地轻力托住她柔软的下巴,动作利落地落座在她旁边,前后不到几秒的时差,却是林钦吟始料未及的发展。
这一托,倒是把林钦吟迷糊的脑回路给托清醒了不少。
一个温绵的哈欠打完,她防备心极强地睁眼,入目季淮泽眸底蔓延的笑意,只觉他勾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上课睡觉啊,小不点。”
“……”
林钦吟揉了揉眼,发现真是季淮泽,惊讶后的雀跃瞬间如涌动浪潮,一秒颠覆她持续整个下午的颓废状态。
“你怎么在这!”小姑娘浅眸乌亮,映衬在午后暖阳中还似有若无地泛着温润的光泽,浸染甜笑。
生怕引起注意,她还刻意压低声音,凑近小声耳语:“你不是说你要去和领导吃饭吗?”
“嗯。”季淮泽揉揉她的脑袋,双手交叉胸前,一副陪她听课的端正姿态,眼神提醒,“先好好听课。”
说完,他来回好好看了遍她受伤的手。
虽说是要好好听课的名头,但季淮泽在旁边,林钦吟总是十有九分的心猿意马,时不时余光旁扫,她都能清晰察觉到季淮泽在看自己。
林钦吟往后靠在椅子上,肩膀正巧擦过季淮泽的手臂,她极轻道:“你别看我呀。”
“不看你,我看哪里?”季淮泽转头看了眼她,微微挑眉,略带玩味的语调,“这教室里不就你长得好看?”
“……”林钦吟偷偷地吸了口气,老实告诉他,“你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会被打的。”
季淮泽笑,偏头压过去些,低声说:“那就只说给你听。”
林钦吟耳根听得稍有发烫,这话像有无形的魔力,沾着糖蜜就往她心房上淋,她没搭理他这句话,纯粹是说:“你这么看我,我怎么听课?”
“帮你练注意力呢。”季淮泽气定神闲地说着没皮没脸的话,“这就不能集中了?”
林钦吟愤然道:“季淮泽,你这是在影响我学习。”
“影响了你照样能年级第一。”季淮泽忍不住逗她,话说的理所当然,“小不点,别小看自己。”
“……”
季淮泽像是想起什么,蓦然问她:“你刚刚叫我什么?”
林钦吟滞愣了几秒,脱口而出就是:“季淮泽啊。”
“叫声哥哥听听。”季淮泽转头正视黑板。
表面上,他像是集中注意力在听课,却唯有林钦吟知道,这人把手塞进她口袋里,这会玩似的揉着她没受伤的那只手。
指腹的密密摩擦,两个人的这番小动作,愣是闹得林钦吟接连几次瞪季淮泽。
可这人仿佛选择性眼瞎,完全不在意小女友细枝末节的反抗,还微挑着眉眼,一副坦荡君子的随意坐姿。
间隔了会,见林钦吟没回答,季淮泽又轻挠了下她的手心,“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