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暮染光时(25)
碰巧一阵冷风吹过,枝头落叶于地,深浅不一的雨点斑驳,枯叶很快就尽数浸泡在水塘中,深色弥漫。
林钦吟穿得单薄,没经得住风吹,微颤了下身。
她难得想出声表达对季向蕊的怜惜,可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冒出,就被季淮泽语气颇平,毫不见怪的话一下堵住。
“看到没觉悟是什么后果了吗?”
“啊?”林钦吟被他莫名其妙拎出来的这句话搞得摸不着头脑,“什么没觉悟?”
“就季向蕊那样的,平时和她待一起,少学点不好的。”季淮泽不留余地地说,“成年了,叛逆思想少点。”
“比如呢。”
“喝姜汤。”
“……”
这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
林钦吟莫名有种自己身边也是恶势力的既视感。她还没应声,就听身边男人不急不缓地,面色如常的说辞。
“小时候的奶粉是我喂你喝的,记不记得?”
“记得。”林钦吟咽了咽口水,小声说,“然后呢。”
他敛眸看她,眸中隐隐跃出难以遮藏的笑,“所以我不介意再喂你喝一次。”
“……”
对视的那秒,林钦吟很不争气地又打了个寒颤。
细细思量后,她还是觉得季淮泽的慢条斯理比时鉴的简单粗暴要来得可怕得多。
回到老院后,林钦吟和季向蕊都重新洗了把热水澡,换上干净舒适的睡衣。刚想凑时间跑回房间,她就收到季淮泽发来的消息。
[带着季向蕊一起到厨房来。]
迫于喂食的压力,林钦吟没敢多停顿,等季向蕊套好连体的长颈鹿睡衣就拉着她一路往楼下走。
“你慢点,我这拖着尾巴呢,要摔了。”季向蕊在后面磨磨蹭蹭,也是想越晚喝到姜汤越好。
林钦吟虽然和她志同道合,但这会显然已经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她点头应声完几秒,季向蕊还是没加快步子,碰巧手机上又来了条谢斯衍的催促消息。
纠结之后,林钦吟脸不红心不跳地给季向蕊补瞎话:“要是你晚到,你哥说要喂你喝。”
季向蕊惊了:“他发神经啊。”
林钦吟没底气,低头保持沉默。
直到进了厨房,季向蕊闻到那股子冲味,整个人的感觉瞬间就不好了。
她回想着自己刚才慢吞吞的行为,反思之余,挥着那双裹在胖乎乎鼓起的睡衣里的手,诚恳说:“哥,我有手,喂我喝这种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季淮泽:“?”
季淮泽看了眼旁边安静如鸡的林钦吟,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淡淡转过视线,看向季向蕊,“我说要喂你了?”
季向蕊紧紧捧着杯子,跟不上思路,“不是你说……”
季淮泽轻笑了声,心情不错地拿她打趣:“现在要喂,还轮得到我喂你?”
“……”
好的,她又听懂了。
“啪”的一声,季向蕊放下喝空的水杯,面无表情地甩季淮泽一句“晚安”,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厨房。
一旁蹲着吃玉米的谢斯衍被季向蕊这突如其来的一砸吓得一抖,感叹说:“不是我说,今晚这小姑娘的脾气怎么这么大了?”
“还能因为什么?”季淮泽把正温的姜汤递到林钦吟手里,转而回他,“被时鉴那小子气的,估计明天醒了还是这个脾气。”
“服了,这两个人可真是冤家路窄。”
季淮泽笑笑,没说话。
时间已经不早。
快速喝完后,林钦吟还没出声,手中的杯子就被季淮泽一下抽走。
他掌心搭在她吹得蓬松的头发上,将她倒转了方向,向外轻力推了两步,“行了,去睡觉。”
林钦吟点头,刚想习惯性说晚安,就听到谢斯衍冒出来的调侃:“林夕暮,今晚可别梦到我啊。”
“你想多了啊。”
谢斯衍刚想和她辩两句,头就被季淮泽薅了下。
季淮泽瞥他,“吃玉米话也这么多?”
谢斯衍耸了耸肩,没再多说。
林钦吟没再多留,也留了句晚安就转身上了楼。踏出没几步,身后隐隐约约地传来低微的流水声。
回到房间后,林钦吟顺手关了顶灯后,摸索着躺上床。
她没闭眼,视线逐渐适应着黯淡无光的环境,盯着支架装好的蚊帐,突然想到刚刚季淮泽接过杯子时,指尖触碰到的微凉。
似有若无地,耳边好像还残存着他笑时的浅淡气息,裹挟薄荷香气的浸染,周身的空气都被无形镀上别样的甜。
不远不近,距离刚好。
不知不觉,有所靠近。
“叮咚”一下,手机响起。
季:[早点睡,别玩太晚。]
季:[晚安。]
就着寡淡的光线,林钦吟唇边微不可察地扬出笑意。她回了个好的表情,也和他说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