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暮染光时(167)
“……”她能说其实她不知道吗。
而这会的季圳然还没料想到,这个从小就帮他一起担事的妹妹会在林钦吟的几句引话后,未有犹豫地把他抖了出去。
季淮泽见他始终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高兴多费口舌去教育,都快成年了,他不信这个年龄的孩子还能没点自己的判断。
所以,没设任何铺垫,季淮泽言简意赅地直接切入主题:“真恋爱了?”
季圳然沉默一秒,面不从心地否定:“爸,您别开玩笑。”
“我开玩笑?”季淮泽拉把椅子就朝他坐下,笑时只觉有意思,“你老师可不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
季淮泽还算给他面子,没多说,另起话题问:“听说这次帮了个女生?”
季圳然应了声,面上隐约浮现些许不爽。他只要想到自己这场帮忙被好心当成驴肝肺,就气不打一处来。
池蕴这人从头到尾怎么连声感谢都没有,还不识好歹给他来过肩摔?究竟是谁教她的破招?
这一摔搞得他到今天打篮球,整个背部都还在牵痛。
季淮泽敏锐感知到了季圳然流露出的烦躁,拿出少有的要和他谈心的态度,好奇问:“是被拒绝了?”
“怎么可能?”季圳然反驳。
季淮泽意味略深地嗯了声,言辞一戳就中:“那你烦什么?”
季圳然安静半天,大脑风暴后还是没能憋得住,一句话就全盘捅出:“我帮她,她摔我,对待恩人是这种态度?”
其实季圳然真的只是不快在这一点,要说别的感情,那太多余,他可没那个闲情去浪费时间在谈情说爱上。
但这话落到季淮泽耳里,独具无形的火。药味,他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笑说:“不就帮人打了场架,就恩人了?那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很多人的恩人?”
“……”季圳然被堵得说不出话。
季淮泽还记得好多年前林钦吟和他的对话,孩子的感情处理一视同仁,他也不多插话,只确凿地提醒他:“想开点,别一根筋。”
听完,季圳然又沉默了。他觉得再聊下去,越抹越黑。
而很快,门廊处就传来密码锁清晰的输入声。
林纾清从进家门起,就做贼心虚地没敢对季圳然的视线,满心都在愧疚把狗熊抖出去的事。
反观另一知情人,林钦吟似乎镇静太多,波澜不惊地给季淮泽使了个眼色,就笑着拉他往房间的方向走。
错身相过时,季圳然被林钦吟那抹八卦的淡笑搞得头皮发麻。他刚转身想问林纾清,她就给他狠狠吃了个闭门羹。
季圳然:“……”
尽管如此,季圳然也没多想,迅速冲完热水澡出来,就单手拎过书包,坐到书桌前。
他随手写了几道题后,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
是祁闻的短信:[关禁闭?]
季圳然嗤笑着回:[怎么可能?]
祁闻回得也快:[那周末出不出来打球?]
季圳然想到池蕴和祁闻一天到晚同进同出的状态,实在不高兴再搞麻烦事,干脆问:[你还带她?]
祁闻:[?]
季圳然言简意赅打字:[你要带池蕴打,我不凑热闹。]
祁闻:[想多了你。]
季圳然:[行,那周末见。]
本想按键锁屏,祁闻又适时发来一条消息:[去哪个球场?]
季圳然:[老地方。]
祁闻:[我家这边场地重整,去你那。]
季圳然也不多想:[行。]
消息这才发送结束。
季圳然手里一大堆作业,他有想考的学校,平时再吊儿郎当,关键时候还是心里有数,知道该干什么。
月朗星稀的静谧环境里,昏黄暖灯彻亮书桌,等到八成做完,已经过了午夜零点,凉风过境,户外残留零星狗吠。
季圳然疲乏地揉了揉太阳穴,“啪”的一下关上灯,侧向随意地往床上一躺。
本想直接睡觉,却未料他一闭眼,池蕴那天背向摔他的动作就猛地划过脑海,跟过电似的刺激。
冷不丁地,季圳然多了种当场被魂穿的惊斥感。
错乱的心跳骤然浮过,他被逼得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无奈在黯淡光线里逐渐适应目光的周角。
他吃饱了撑的,想那天的事?
于是,更为莫名其妙地,整个闹事的详细过程在他脑海里和播放影片似的流利切换。
谁都知道池蕴转来不久,就荣是一中的叛逆事姐,也知道她和祁闻所谓“臭气相投”地天天待在一起。
整个高三群体都传他俩的八卦,反倒是两个当事人,完全不管外事地保持一如既往的纨戾态度。
季圳然和祁闻是上高一时,在篮球队认识的,一路升到高三,自然兄弟关系。
而池蕴这学期转来就一天不落地和他们混在一起,季圳然经常有自己是千瓦灯泡的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