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追风时(243)
季向蕊愣了下,“你要什么?”
“你说呢?”时鉴笑了,“我不挑的。”
季向蕊听懂意思,一脚给他踩上去。
不过时鉴也不止给季向蕊背过这一次黑锅,时间太久,很多事情大家都忘了。
但有一点,简单鲜明。
程芸和季向蕊说:“你别看他平时淡定的样,以前心思可多了,个臭小子,因为打架被叫老师次数不少吧。”
时鉴没说话,时牧哼了声,接上程芸的话:“岂止不少,后来搞得我一进办公室,别的班的老师都认识我,给我来一句‘时鉴爸爸你又来了啊’。”
季向蕊:“……”
这事程南荨也有参与,“也不知道以前怎么这么会挑事的。”
她的目光在季向蕊和时鉴之间流连几分,笑了:“但要是英雄救美打出一身伤,就另当别论了。”
季向蕊猛地喝进嘴里的一口汤好烫,烫得她舌尖都隐隐发麻。
时鉴帮她单手勾开难得喝一次的汽水,把易拉罐递到她手里,漫不经心地说:“家里的乖点,我至于受伤?”
“……”季向蕊一口汽水食不知味。
吃完晚饭,程芸和时牧没久留时鉴和季向蕊,似乎是还有些话要和周霄说,时鉴便提前带着季向蕊离开。
回去的路上,月朗星稀,一路沿街的昏黄路灯,照透焕发生机的林荫长道,是以前上学,季向蕊和时鉴每天都要一起走的路。
现在虽然重树绿植,风景都如是改头换面,但熟悉感依旧扑面而来。
季向蕊的手在玻璃窗内侧轻轻地勾勒几道,便隐约画出了并排而站的两个小人,像极了她和时鉴。
时鉴注意到这点细节,那一眼捕捉的两个小人,就此被他放进心里。
回去的路上不堵。
所以他们很快就开车到楼底下。
但季向蕊吃得太饱了,不想立刻上楼,还想散散步。
时鉴担心她的脚伤,犹豫着没动。
季向蕊也不闹腾,很好脾气地站到他身后,伸手戳戳他的背,笑眯眯地说:“那没事啊,你背我走就好了。”
时鉴拿她没办法,听从地半蹲下身,由着季向蕊软绵绵地趴在他后背。他勾住她的膝窝,待到她双手扶稳,才慢慢站起来。
回来这么久,季向蕊虽然积极配合治疗,但很多话很多事她都还埋在心里。
彼时的清盈月光像是掺着能透进她心的力道,将她渐变汹涌的情绪剖析在他面前,一览无遗。
季向蕊靠在时鉴的肩头,缓缓闭上眼,低声喃喃地说:“时鉴,你真好。”
“还有呢?”他难得听她这么说。
季向蕊摇头,惜字如金:“就是真好。”
时鉴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很多时候,她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时鉴感谢季向蕊的坚强,却也心疼她的坚强。
明明可以选择依靠别人,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一成不变地在努力独当一面。
这份不变的熟悉,是季向蕊特意为时鉴保留的。
这是他们的暗号,久经多时还是能够找到彼此的暗号。
时鉴低下眼眸,匿住瞬间划过的种种情绪,低沉着声喊她:“晨曦。”
“嗯?”季向蕊闭目养神到思绪稍有飘散。
时鉴想到季向蕊曾经在一封信上有写到
“生日许三个愿望,我总觉得自己贪心,那就许一个好了,许一个只要他平安回来的愿望。我想他了,我想他回来。”
时鉴不确定这会不会是季向蕊喝醉酒写的。
但就是那句“我想他了,我想他回来”,时鉴每次想到,都会难以克制地如鲠在喉。
一直以来的情感传递,年少时候,成年之后,时鉴不是没有试探过季向蕊,可有违他想的,她总能云淡风轻地用玩笑略过。
年少时的靓丽风景,他满眼藏的都是她。
同样,够藏的,也只有她。
时鉴经常会庆幸。
好在有这一场不太真实的娃娃亲,能牵扯住光阴,维系住他们交错的时间。
好在有娃娃亲对象的身份,即便是久别重逢,他也能有足够的理由待在她身边,去拉近彼此疏离后的远距。
一如他答应过她的那句。
失去的所有,他会用以后的不尽,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统统再补给她。
所以不知走了多远,时鉴停下脚步,静静地听着背上传来的轻缓呼吸声,知道季向蕊是困倦涌上,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
这一时刻,路上没有别的行人,只有他们两个。
树影婆娑,风声沙沙,流连的声息都像是被按下暂缓的键,仅留他们咫尺之间感受热息的轻悄。
时鉴偏头望着季向蕊搭在他肩头的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即便是在黯淡光线下,都在耀熠地闪着银色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