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追风时(229)
今晚无月无星,夜空乌云遮蔽,黯淡得如是一块巨大的沉重幕布,就此铺天盖地地悬挂在他们身上。
由高及低极强的压迫感,逼得快要将他们侵吞殆尽。
然而,瞿过没给季向蕊和时鉴太多温情交流的时间。
他用力抓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季向蕊,提住她脖颈,非要她抬头去看时鉴。
随之,刻意压低的警告,裹挟着加倍的玩味和刺激:“不是说拿你威胁他是没有的吗?漂亮的女人,有时候可别太低估自己的地位。”
被死死扣住的季向蕊紧紧地抿着唇,散乱的长发飘散在空中,每一缕的凌乱交织,都在寒风中述尽她的恼意。
她恨不得现在就一枪崩了眼前这个男人。
季向蕊转移视线到瞿过身上,终于就着岸边的照灯看清了他,眼边的那道长疤刺眼得亮相在光下。
微微挑起的眉梢,融着她微凉的笑。
季向蕊说:“我不会忘记你的模样。”
“那又怎样?”瞿过的指腹在她后颈的位置轻点了两下,算作最后的警告,而后直接把碰水就会爆炸的特备药剂和手/雷一起放进她衣服外袋,眼见她的口袋重垂下去,笑说,“过了今晚,你也没有机会忘记。”
季向蕊当下就听懂了瞿过的话外音。
这个意思是,他的目标是时鉴,但与他有关的人,他同样一个都不会放过,以此利落地绝去后患。
就在瞿过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他回手一挥。
季向蕊再度被粗绳吊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她无处可躲,时鉴眼睁睁地望着她被吊在软肋最怕的独木桥上。
如果没摘眼罩,季向蕊尚且不知道脚下是什么,她可以不怕,可以毫不畏惧地披上坚硬的盔甲。
但现在情况骤转,季向蕊的呼吸猛地加重。
她不敢往脚下看,只好深呼吸地保持冷静,看向时鉴的同时,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但时鉴怎么可能觉得她没事。
他向前走了几步,却又因为那条被拦出分界线而被拦在马加革的地段内。
瞿过的枪眼始终对准时鉴,“仗打完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好好算笔账?”
“我和你有什么账好算?”时鉴耳麦里响起山头狙击手定位后给以的答复,他吸了口气,尽量再度靠近。
他听到一口流利的中文,神色稍变,拔出腰间的别枪的动作一顿,问他:“你是中国人?”
瞿过不介意亮一下他的真实身份,得意地笑:“所以我是中国人,海军现在是把枪对准中国公民吗?”
他指着后面特地安装的那个摄像头,“你一旦做了那个举动,就别后悔。”
时鉴却在几秒的快速思虑后,拿出直截了当的答案。
他抽出腰间的枪,动作流利地上膛,同样对准瞿过,面无表情地说:“你绑的是我的人,还想我用耐心和你耗?”
说这话时,时鉴强压住几近颤抖的声线,冷硬压平地告诉他:“放她过来。”
瞿过见时鉴站在分界线边缘,多少能猜到点情况。他猜他现在没资格跨越那条线。
所以瞿过只拿出另外准备的那个手/雷,挑衅地勾了勾手,是要时鉴过来的意思。
季向蕊的目光定格在时鉴脚边。
时鉴已然逼近到分界线的边缘。
这一秒,他再往前跨一步,就意味着越界。
季向蕊突然懂了,紧张地朝他大喊:“不行!不可以!你不能过来!”
季向蕊的这一喊,把特种部队仍被蒙在鼓里的队员给喊明白了。
他们个个神情紧张地盯着时鉴。
秦璨就知道是圈套,着急地在耳麦里喊:“时鉴,你不可以,我们瞄准好了,马上就能救人质!”
时鉴明明听到了这话。
可他还是在深呼吸后,义无反顾地踩过了那条线。
他告诉他们:“他右手拿着手/雷,随时会爆,如果我们轻举妄动,他拉开大家都会完蛋。所以盯准他的左手,我如果喊射,你们就射。其余人注意好他身后的那三个男人,一起搞定。”
时鉴清楚,整个队就一个狙击手,所以远距离的射程能阻挡左手,但剩下那个拿着手/雷的右手,就由他近程射击来。
时鉴终究是指挥官,秦璨再气他的自说自话,也还是听从命令。
狙击手已然就位。
然而,特种部队在做的准备,季向蕊不知道。
她气自己的被动劣势。
她只要想到时鉴上次离队后的惩罚,就急得朝他疯狂摇头,甚至因此逼出眼泪,却换来时鉴沉着冷静的目光,和浸润其中的安慰。
时鉴的眼神只有在面对季向蕊的时候是温柔的。
先前那么多天的撤侨,其实早就败去了他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