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权臣解青袍(145)
唐恬皱眉,“哥哥别喝了。”
裴秀一口饮尽杯中酒,吐出一口浊气,“会。黑风口是我们唯一机会,我不可能犹豫。若有犹豫,死无葬身之地的,非止我一人。”
唐恬虽然早知答案,仍是忍不住心底一颤。
“秦淮倒行逆施为祸天下,不将他铲除,无人能有太平日子过。我当日设计,一半为了对付唐凤年,另一半是为了扳倒秦淮。”裴秀酒意渐浓,便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叛国罪也不会有变数——我不这么做,便没法根除军中秦阉势力——一切都是早注定。”
唐恬失笑,“既如此,哥哥后悔什么?”
裴秀又饮一杯,“我后悔——”他的声音既是压抑,又是痛苦,“后悔没有照顾好你,叫你陷在恩怨之中。你那时还是一个小孩子,一直锦衣玉食长大,突然衣食无依颠沛流离……全是我的罪过——”他说着又开始发抖,双手掩面,从喉中挤出一句,“这么久我从来不问你在海上过得怎样——因为我不敢,我真的很后悔。”
唐恬沉默。叛国大罪按例诛九族,裴秀既然要以此大罪扳倒秦淮,又不想连累她,天底下哪有这许多好事?
当年唐家一门仗着消息灵便,尽数走脱。可若不曾得到消息又会怎样?便是她唐恬,亦不过要做一只冤死的鬼——
那年她不过区区十三岁,豆蔻年华。
“原谅”轻飘飘的两个字,要拿唐家多少的血泪来换?唐恬没有办法轻易说出口。
未知多久过去,裴秀终于放下衣袖,他面颊通红,发丝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却浑然不觉,自己提壶斟酒,一杯接过一杯。
唐恬道,“放了我吧。”
裴秀沉默。
“一直关着我,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用。可是我放了你,”裴秀手上一停,目光移向窗外,“你就走了。”
唐恬怔住。
“你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趣,不如一死。”裴秀望着窗外飞雪,“你就当我疯了吧,我不会放你,你想走,杀了我便是。”
唐恬后知后觉道,“哥哥派这许多高手去拿我,是以为我已经走了吗?”
“难道不是?”裴秀漠然道,“我一入宫你就走了,除了不想同我这个西贝货搅在一处,还能有什么理由?”
唐恬简直无语,连声辩都懒得出声。
酒壶见底。裴秀拾起酒坛,另外换了碗,以坛斟酒。他的手抖得厉害,酒液洒得乱七八糟。一气饮过三碗冷酒,再开口时语气也凝着冰,“事到如今,你要恨我就恨,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唐恬道,“哥哥要锁我一辈子吗?”
“不,”裴秀摇头,“我自会同唐凤年一了前怨,到那时你便不恨我了,我当然放了你。”
唐恬看着他,“哥哥若一意孤行,一定要锁着我,我现时便可答复哥哥——不管哥哥同我阿爹怎样,我永不谅解你。”
裴秀猛地抬头,口唇发白,不住发抖。
唐恬抬手取过酒坛,注在壶中,放在吊子里烫着,“哥哥若不信,大可一试。”
裴秀咬着牙,“唐恬,你这是在逼我。”
“是。”唐恬望着吊子里的酒壶,“哥哥以后需记得,冬日不饮冷酒。”
“你什么意思?”
“我们本已商量好,一生寸步不离,”唐恬平淡道,“可是现在,我也后悔了。”
裴秀叫一声,“唐恬!”
唐恬抬头,迎着他凶狠的目光,半步不退。
“方才的话,你——”裴秀恶狠狠道,“收回去。”
唐恬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不。”
裴秀抬手,似要去碰她,又凝住不动,指尖不住发抖,“你再不收回去,我,我——”
唐恬默默等了许久,等不到后面半句,“哥哥总说我心慈手软,可是哥哥对我,不也是一样?”她叹一口气,走到裴秀身前蹲下,“我在以自己威胁你,逼迫你放了我,哥哥此时便可做个决断。”
第71章 太在乎比你知道的,还要在乎。……
裴秀坐着, 微微低着头,怔怔望着她。
唐恬蹲在他足边,仰着脸, 默默同他对视。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 他们二人已纠缠在一处, 交换了一个绵密而深长的吻。唐恬隐约有一点印象,应是裴秀抬手碰了碰她, 她忍不住直起身子, 仰首上前,双唇轻轻碰了碰他微冷的唇, 只一碰触,便被他牢牢攫住。
她唇齿间浓烈的酒味炸开,带着一点血腥气, 应是方才自残所致——唐恬着实不喜欢这滋味, 皱眉躲避,却被他使力抱起,就着口唇交缠的姿势,跨坐在裴秀身前。
唐恬手掌绕过他心口, 一点一点摸入怀中。指尖触及冰冷的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