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强颜欢笑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因为想你了呀。”
她扶着父亲往回走,顺便把窗帘全部拉开:
“家里就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温易安叹了口气,直摇头,“回来做什么,你还年轻,那些白眼你遭受不住的。”
温妤知道父亲一生好强,当初和母亲离婚似乎就是经济方面的问题。他一直都想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风光了几十年,如今突然从高处跌落,人到中年,这样的打击的确很难接受。
温妤都懂。
“我才不在乎呢。”温妤挽着温易安的胳膊,故意说着轻松的话,“你女儿是谁啊,谁敢给我白眼看,是不是眼珠子不想要了。”
“是是是。”温易安勉强也扯了个笑:“不过患难见真情,你以前那些朋友,也就尤昕是真心的,三天两头来看我。”
说完他抬起头,倏地愣了下:“你鼻子怎么了?”
来得匆忙,温妤全然忘了把伤口贴取下来的事,眼下要是再告诉温易安自己出过车祸,只会让老父亲的内疚雪上加霜。
没必要。
温妤笑着戳了戳鼻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没事,不小心磕到了。”
或许是女儿的笑容感染了温易安,他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拉着温妤坐在身边问:
“一直想问,你在京市的那位朋友是做什么的?我认识吗?”
温妤眼神闪躲着搪塞过去:“他开了家小公司,我这不是在跟着他学习嘛,将来也好为自己创业打好基础。”
温易安欣慰地点了点头,片刻又摇头,“算了,还是别创业了,你是个女孩子,现在爸爸已经这样了,也帮不了你什么。要不然……”
温易安沉默了片刻,“找个人嫁了吧。”
“?”温妤跟听了个笑话似的,“爸,我才二十二岁,这么年轻嫁给谁啊?再说了你又不是没看到沈铭嘉那德行,男人一点都不靠谱。”
“沈铭嘉那个小子是不靠谱,但有一个人绝对靠谱,”温易安声音微扬,言辞肯定,说到这里脸上竟然荡起些许笑意。
温妤皱眉:“谁啊?”
“阿越啊。”
“……”
刚刚还意志消沉的老父亲来了精神,和那种相亲角里的父母一样,突然就打开了话匣子:“这么久了,周越一直在我身边尽心尽力,现在公司那些善后的事都是他在处理。人家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家里也是书香门第,你跟他交往绝不吃亏。”
温妤:“……”
温易安轻拍着女儿的手,“其实就算咱们没破产,我也想撮合你们,阿越这个孩子真的不错,有学识,人也谦逊稳重,而且——”
“爸。”温妤直接打断了温易安,顿了顿:“可我们现在已经破产了。”
温妤的意思很了然——
从前你觉得我们配,那是从前。
现在的我们,却可能已经高攀不起了。
女儿一语戳到要害,温易安也倏地黯然下来。
“也是。”他喃喃地说。
门铃这时响,说曹操曹操到,周越提着几袋食材来了。
见到温妤他点了点头,“大小姐,好久不见。”
温妤和周越其实不算很熟,以前仅有的一些来往都是因为父亲的工作。温妤甚至都没怎么认真打量过这个秘书长什么样子。
今天算是看到了。
穿白衬衫,带金丝眼镜,称得上书香门第的气质,清澈如玉,干净明朗。
温妤也点了点头,“好久不见周秘书,这段时间真的很感谢你照顾我爸爸。”
周越轻轻笑了下,“应该的,我一毕业就在华度跟着温总,已经习惯了。”
温妤嗯了声,算是寒暄结束,“那……把该签的文件都给我吧。”
“好。”
温妤拿着文件回到自己的房间。
虽然她人不在,但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床单也好像是新换过的,枕头中间还放着自己最喜欢的卡通玩偶。
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莫名的陌生。
衣帽间里,她过去买下的那些包都还在,每一个都是奢侈品,限量版。
温妤的手指一一从上面划过,好像在与过去那个奢华的自己道别,感慨之余却也庆幸——就算破产了,她还有这些可以暂时让父亲不用过得太狼狈。
虽然刚刚和父亲的对话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苦情画面,但温妤很清楚,温易安与她,都是在努力撑出一张笑脸面对彼此,不想让对方担心罢了。
叹了口气,温妤在化妆桌前坐下,拿出周越给的文件一张张签着。
等签完起身准备出去的时候,她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一个小瓶,垂眸看了下才发现——
这是之前自己在巴黎一家手工作坊小店买的香水,那晚去参加音乐会的时候,她还特地喷过,味道很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