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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报(86)

作者:姬二旦 阅读记录

抬头看了一眼元望琛,却见他还是立在原地,不是往日的高傲自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困惑。

“你怎么了?”李诏不解,也怕他生了离意。顾惜与他相处的辰光,多一刻便多一刻好。

“我得走了。”下一瞬元望琛便说出了李诏心中所暗自担忧的那句话。

他笃然以为自己无需在此多待,整个李府于他而言,皆是陌生的,毫无熟悉可言。他不是没有看出李诏眼中的挽留,只是不明白,他在这儿做什么?

李诏留他做什么?

为了排遣一个人独处的寂寞,打发时间么?

少女显然是无措,却也不知怎么说。人有去意,自然不能强求。

大抵是见到她见到了鸭子,便也安下心来离开,自觉无愧了?

墙外起了风,扬起的砂土迷眼睛,李诏揉着眼角,看着孑然的少年,忽觉他孤身一人,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可仔细一想,他好似从未融入或是没入人潮之中。心下喟叹,与他道:“我送你出去罢。”

*

令李诏觉得奇妙的是那位父亲书房里的贵客未同家中人用膳,父亲也没作陪。

李府里还是这些人,与往日并无不一的样子。

饭后李诏并未离席,似是一早等着李罄文唤她去书房预备对之耳提面命。章旋月似是不知情地瞧了他父女二人一眼,亦没多言。

而随了李罄文入屋后,她也是只被问到了这几日文章作的如何,太学里有什么事儿,赵棉是否还习惯……诸如此类。

反观李诏战战兢兢,倒总坐不安耽。是而她揣摩着先开口,问:“父亲今日会的是哪位客人?我倒不记得有这么一位叔伯了。”

李罄文看了她一眼,笑道:“他怎的与我说,前几日还在杏林馆瞧见过你?”

李诏虽有了心理准备,然被父亲一下子揭穿,倒还是有些不安。可在李罄文面前,她但凡说的谎话,都会被拆穿。她思来想去该如何开口,又能不能再找个借口。

“元望琛那小子,倒还是那副模样。”李罄文冷不防的一句,又叫李诏浑身戒备了起来。

“原先是什么模样?”李诏只觉与小时候的乖巧相比,元望琛如今只剩下乖戾,根本就差得太远了,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一根筋,脾气又犟。”

“那为何是他做这太子伴读?”李诏将积攒了许久的不解,再度抛出。

“他心肠不坏,颇受皇后看重。”李罄文是觉与他这太子宾客毫无关系,摆出了一副“君让臣何,臣便如是”的道理。他又想了会,淡笑着瞧着李诏:“说说吧,你二人去杏林馆所谓何事?”

回到了正题上,李诏无可奈何,先说了那寄养在家中的鸭子一事。尔后又依据这李罄文的面色,而适时地吐露出了一些事关疫情的细节,倒是只字不提二人在追查容国夫人死在宫里的分毫。

“我略有耳闻,你与他一向不对盘,”李罄文沉吟片刻,轻声道,“想起小时他落水,你也不肯见他一面,如今这算是重修旧好了?”

“现下我一心想同他和好不假,”李诏听不出李罄文的意思,亦怕他误会,“爹爹说这话听起来太怪了。”

“你惯来不肯认错,每回皆强词夺理。若与他相处能改一改这个毛病,也是件好事。”李诏本想反驳,仔细一想好似自个儿真是这样,李罄文说的全然无错,“可是。”他看了李诏一眼。

李诏就是知道他意不在此,先扯一些无用的话,慢条斯理,时而说说趣,倒显得自己并非这么沉重古板,继而立刻中红心,快刀斩乱麻,叫人毫无回嘴之地。

是而她只能洗耳恭听。

“可是,你二人早已不是童稚年纪,即便交好,也不可走得太近。”李罄文看着李诏道,“更何况,诏诏打算如何给你姨母一个交代?”

她的姨母并非只是姨母罢了,亦是一国之后呀。

男女大防的确如是,更何况她是名义上既定的太子妃,倘若做得有差池,便会成为遗留在他人手上的把柄,亦是被人欺侮的可乘之机。

她谂知自己本应避嫌的。

被戳中心中所想,李诏实则担忧他已透析自己所有可以隐瞒的心绪。可真正在皇后杨熙玉面前说出这个“不”字,无异于要人性命,否定长久以来皇后对她的好,倒令自己像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了。

李诏不敢,不仅仅是情上无法拒绝,更是理上难以拒绝。

她以她自己方式给予李诏一条康庄大道,或许已经扫清了障碍,铺平了路障,李诏怎好将这一番好意弃之如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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