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络(129)
“珈珈,你的脸怎么了?”
黎珈不解,她觉得痒,便不停地上脸抓挠。
“怎么整张脸都红了,上面还起了红疹,有点脱皮。”许青璇牵黎珈进了卫浴,从镜子里看,她整张脸还有点肿。
许青璇瞥到洗手台的水乳,惊呼:“珈珈,你不会是对这个过敏吧?”
她轮番拿起洗面奶和水乳,仔细检查一番,随后便满脸歉意:“阿姨对不起你,敏感肌慎用,阿姨没看清楚说明。”
“没事。”黎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没用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对这个牌子过敏呢!”
“阿姨去找找药膏和生理盐水,收拾一下很快啊!然后我们马上出发去庙尚。”
与他们相比,黎珈对此却很淡定。对于她奶奶的去世,她竟然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情绪;对她脸上过敏,她更是不在意。
天还没亮,殷圳潇便开车送黎珈回庙尚。
黎东明母亲离世前,在病床上环顾了一圈,没看到黎珈。当时,她歪着嘴,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句:“黎...珈呢?”
后面的话,谁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那会,谁也没把这事放进心里,等老太太没气了,黎东明才让王沛兰打电话让黎珈回去。
王沛兰往家里打了几十个电话,但都没人接,她越打越气,嘴上不停骂咧,又联系了邻居,请人去家里看看,敲了好久门也没开。
邻居说,没听到隔壁的声响,但绿色铁门开关的声音很大,隔音又不好,如果黎珈回来,隔壁不可能没听到。
黎东明恼怒得甩椅子,看来是不把黎珈叫回来誓不罢休了,王沛兰便给陈芳方打去了电话,这才传到了许青璇那。
一路上,气氛都很沉默。许青璇两口子怕说了什么话引黎珈伤心,索性不言。一路上她都很关注黎珈的脸,上车后就给她冰敷,也不让黎珈动手。后来,许青璇又给她搽了药膏。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一路畅通,殷圳潇开得也快,三个小时便到了。
五岁落水后,黎珈搬去了外婆家,再也没回过庙尚,本来已经远离了所有不堪。
但自从去到浦宁她父母家,那些记忆仿佛从未消失,时不时便在夜晚叨扰她的甜梦。
殷家和黎家其实并没什么关系,之所以走得近,也完全是因为黎珈外婆和陈芳方的那层关系。所以,许青璇两口子把黎珈送到庙尚,又悼念了会老人便离开。
黎珈一进屋,王沛兰就把她拽进了拐角,责问:“你的脸怎么了?”
“过敏了。”
“昨晚去哪野了?你知道我打了多少电话?找了你多久?”
王沛兰气急,尤其是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黎珈却始终淡淡:“去倒垃圾了,没带钥匙出门。”
宽敞的院子,来了很多黎珈不认识的亲戚,或许小时候也见过,不过她早就没有印象了。
她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两年前外婆的葬礼还历历在目。但此时,她的心境却大不相同。
她没哭,也不伤心,全程面无表情,也只有她没开口吊唁。刚才去看她奶奶的遗体,十年后再次见到她,和梦里的模糊嘴脸全然不同。
因为中风,她的嘴歪着,身子肥胖了不少,梦里的黑发,如今也是满头银白。
时间变换,对一个人有多大改变呢?
以前她能追着黎珈满村边骂边打,如今躺在寿木上,竟然让人觉得有丝羸弱。
黎珈没看多久,便出了门。屋外,仪仗队正在敲锣打鼓,有人领着亲戚伤心地哭泣。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她叫回来?就因为骨亲血缘?没有一颗悼唁的心,却还让她站在旁边,亲睹这一幕幕悲痛的表象?
黎珈父母在吵架的时候,王沛兰痛骂黎东明母亲的话,她曾听过无数次。如今,她却跪在寿木前,哭着说舍不得。
对这个世界的虚伪,她嫌隙、厌恶、甚至忍不住作呕。
她很累,随便进了一个房间,正好看见黎瑜躺在床上睡觉,她便放心地躺上了床。
半睡半醒间,黎珈被窸窸窣窣的谈话吵醒。
“诶,你见东明那闺女了吗?”
“我正要跟你说呢!天哪,她怎么能这么冷漠的噢?奶奶死了哭都不带哭一声的?看都没看几眼就跑走了!”
“对啊!而且我还听说老人离世之前,还念叨她,问怎么没见到她。”
“啧啧,怎么说老太太也把她带大了,你看她五官姣好的,怎么也少不了老太太那五年的功劳啊!”
“所以说,这闺女真没良心,之前算命的就说她是扫把星,长得又妖孽,真不知以后会怎么祸害男人。”
?? ??
黎珈只是睡得有点迷糊,她没聋,愈听愈清醒,心底的火越聚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