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络(118)
当年高中,殷谌许每次带她出去, 回到家面对长辈的盘问, 黎珈都会注意到他耳朵变红。现在他还是这样。
难道这就是:男人至死是少年?
黎珈禁不住上手摸他通红的耳朵, 刚碰上耳垂,殷谌许就转头注视她,凑近后轻声笑:“你正在摸我的敏感点...”
黎珈听了,瞬间收回手, 状似威胁地剜他一眼,在殷谌许看来,倒像是羞愧地落荒而逃。
陈芳方见小俩口打情骂俏,也没打扰便进屋了。
“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黎珈反问,上手轻轻拎他的耳垂:“你引诱奶奶撮合我们的事?”
“引诱?”殷谌许轻笑,抓住她的手,又往下揪了揪耳朵,“就是你正在干的事?”
“都说这是我敏感点了,你怎么还不放过它?回房间任你玩,行嘛?”
黎珈扑进他的肩窝,微微吐息:“殷谌许,你好过分。”
“我怎么了?”
“诱我上钩...”
他被气笑,顺她脑袋:“婚不是你求的?”
黎珈嘟囔:“要不是奶奶撮合,我也不会跟你求婚...”
——
想起求婚,黎珈有点尴尬,毕竟目的不纯。她之前在星城电视台,跟过一个纪录片的摄制,曾经亲眼见证过一对老人相濡以沫,携手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这事对她触动很大,但她骨子悲观,直觉自己会孤独终老,不可能遇到真爱。但又希望自己濒死的时候,不至于身边没有一个人。
见殷谌许被急忙催婚,陈芳方又有撮合他们的意思,她便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要不我们搭伙结个婚?”
在跟殷谌许求婚前,找人搭伙过日子的念头已经在心底封存了一年半载,但她从来没有付诸实践。
因为她总是置身事外,对生活没有太多渴望,又相信顺其自然。凡事到了某个节点,自然而然就会发生,没有必要给自己设限。
如果殷谌许不愿意,那也没事,毕竟这是一个双向选择。她或许会在另一个合适的瞬间找到合适的对象,或许真的会孤独终老。
但这些都是她无法左右的事情,她不强求。她唯一能掌握的只有自己,想做的事一定当下就去做。这是她外婆教的,也是生病多年获得的最宝贵的经验。痊愈后,她更是如此,享受每一刻的生活,满足当下的每一个小愿望。
——
“要不是奶奶撮合,我也不会跟你求婚...”
听到黎珈这句,殷谌许并不意外。他清楚她的求婚是心血来潮,也知道她想要的只是搭伙过日子。
——
领证前,他确实躲着她。
那晚把她送到家楼下,她破天荒地没急着下车,突如其来地冒出一句:“要不我们搭伙结个婚?”
他被这句话打得措手不及,当时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拒绝,而是:“我要出国了,她能接受吗?”
他虽然性子里有些叛逆,但爱情观却很纯粹,大概跟家庭有关。无论是爸妈,还是爷爷奶奶两口子,一直都很恩爱,偶有拌嘴很快又如胶似漆。他们不会在殷谌许面前避讳亲密,在外始终手牵手,亲吻拥抱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所以,他的恋爱观简单,彼此喜欢才能在一起。如果没遇上,也不要紧,那就不谈。婚姻观更简单,恋爱谈得舒服,自然就可以步入婚姻殿堂。
而两者的前提都是: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
黎珈确实是他活了二十六年,唯一喜欢的人。
但在他上大学后,没见过她几回,每次匆匆一瞥,她就会立刻躲离他的视线。
次数久了,他也心冷,慢慢压下对她的心思。但每次听别人提起她,他心又一紧,每回都克制不住想起她。
那天,他刚下了一台小手术,就接到了爷爷的电话,说奶奶进医院了。
他们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刚得知奶奶没有大碍,殷谌许就听到了那个熟悉名字。
殷谌许不时就能听奶奶说起她,但很久都没再见过她。
黎珈踏入病房的那一刻,他看愣了神。
她变高了,看起来不再像小学生,大冬天穿了一条露膝的白裙子,轻灵地像个小仙女。
因为跑上跑下忙活,进门后她的脸透点红,说话还喘着气,但也不像从前扭捏,自信又漂亮。
唯一不好的,是她似乎把他忘了。和谁都能说上一两句,唯独把他当空气。
等她离开,他便情不自禁地跟出去。以道谢的名义送她回家,厚着脸皮要她保管钥匙,成功加上了她的微信。
他车一启动,就从后视镜见她捣鼓着手机。在车上玩了一小时还没玩够?
但把车开到拐角后,他立刻停下,急不可耐地点开她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