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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臣/太傅很忙(106)

作者:楚山咕 阅读记录

“......我以前觉得你很聪明的。”

褚晚龄噎了噎,小声说:“我也这么觉得。”

许一盏止不住笑,一手握桨,另一手伸过去拍他脑袋:“低点...再低点,直楞着干嘛,知道你现在高,炫耀过头就没意思了。”

褚晚龄被她一下又一下地拍头,也一寸一寸地矮下去,顿时显得更加可怜,但总算矮到合适的位置,许一盏冲他抬抬下巴:“进去。”

褚晚龄立刻一点一点地挪进篷里去了。

等褚晚龄千辛万苦地耸着肩膀坐好,许一盏才一脚踹上河岸,乌篷船登时飘出一段路,她手里长桨便漫不经心地划动起来,船速趋稳。

“你从篷里看风景...就像在洞里。你也没爬过山吧?山里很多这种洞穴,走很久,绕很多弯,黑暗暗的,点着火把走......然后会看到光。像你在篷里看外边,就是风景都嵌着黑边,但光就是很亮。”

褚晚龄坐在篷里,注视她笔直的背影,低声答应:“嗯...很好看,很亮。”

“现在没下雨,如果下雨,你在篷里能听见雨声。鼓点一样,慢慢地跟心跳响在一起......不知道谁轻谁重,夜里很吵,但吵着吵着总能睡着的,第二天起来能看到‘龙吸水’。”

“龙吸水?”

“嗯...民间的说法,好像写诗的都说是什么飞虹、长虹一类的。”

褚晚龄轻轻点头:“我读过这些诗,很美。”

“你刚才在岸边,看到那些植物了吗?”

“荷花?”

“不是,”许一盏说,“荷花后边的,一大片的......你等一下出来,我划船进去给你看。那是芦苇。”

“进去会不会有危险?”

“有人被芦苇划伤过,不知道你,反正我皮糙肉厚。”许一盏想了想,叹说,“算了,你还是别出来了。太金贵,我赔不起。”

褚晚龄默了一会儿,许一盏突然感觉船身一颠,连忙回头去看,又见褚晚龄楚楚可怜地弯着腰,水盈盈的眼眸望向她,正在乌篷里进退维艰。

“......你干嘛?”

“出去看芦苇。”

“......”

褚晚龄小声解释:“我不金贵,划伤了也不要你赔。”

许一盏只觉啼笑皆非,恰巧这时来了风,像是应和他们的心愿,正推着船只往芦苇丛的方向行进。她便丢开桨,也钻进乌篷里,狭小的乌篷顿时显得更加逼仄,两个都算不上娇小玲珑的人挤在一起,外边凉风习习,里头却热了不少。

许一盏经验丰富,又比褚晚龄矮小,很快就找到平衡,稳稳坐下。褚晚龄单方面和她僵持了一阵,只凭自己实在无法走出乌篷,他找不到那个平衡点,便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坐回原位,和许一盏脚对着脚,挤在小小的一方乌篷里。

“......褚晚龄。”

褚晚龄愣了一下,这是许一盏第一次唤他本名,但他很快恢复如常,轻声答应:“嗯?”

“梅川不怎么冷,冬天雪下不大,不像华都,走在雪地里都要摔。”

“摔完了更冷。”

“梅川的酒很香...全大皖都知道,我就不废话了。但梅川的茶也很好,李伯很会品茶,轻易不给外人喝的。如果你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占他便宜,难得他松口,可不能浪费了。”

“好,我们一起去。”

“还有,山上不只有山洞。很多树啊草的,都很好看。”

“像芦苇那样?”

“山上没有芦苇,芦苇怎么可能长地上。但有别的,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野草就很多,还挺香。春天带你去玩,看看蜂子是追花还是追你。”

“我哪能跟花比。”

“嚯,可依我看,你这姿色,在华都一定没少招蜂引蝶。”

褚晚龄实则不喜别人对他的相貌评头论足,但许一盏向来是他独一无二的例外,以外貌获得许一盏青睐这件事,他从十三岁起就已驾轻就熟,甚至颇有几分引以为傲。因此他只是无奈地笑笑,望着许一盏同样含笑的脸,低声说:“你更好看。”

许一盏的笑比之他更多些轻佻的意味,听见这句,许一盏耸耸柳眉,懒洋洋地:“好看顶什么用?又不能封官拜将,青史留名。”

她话音未落,船只已随着凉风溜进芦苇丛间。

四周的光线顷刻暗下,光影流转于他们对望的眸中,两端透来芦苇清清淡淡的香。

芦苇拂过乌篷的声音很轻,又很重,沙沙地传进他俩耳廓,两人不约而同地止了声,等待着下一次盛大的光明的莅临。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褚晚龄连呼吸都自觉多余,耳边风过芦苇的细响连绵不止,好似永无尽头。

许一盏叹了一声。

紧接着,乌篷船破开密集的阴翳,天光如雨,浇遍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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