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正规点的考试和竞赛,除了每个考场安排的监考老师,还会有每个考场轮转的监考组长,查看每个考场的具体情况。
罗光建便是这届hmo省赛的监考组长。
大冬天的,寒风嗖嗖地往脖子里钻,从一个考场出来,在走廊上没待两秒,他便赶忙进了下一个考场。
在进考场前,他看了下,发现之前考了满分的那个白芍芍也在这个考场,便在巡视的时候注意了下每个参赛选手桌角贴着的信息。
看到“白芍芍”的名字时,他停下了脚步,悄悄打量她的答题纸。
事实上,数学题难并不是难在计算,而是难在思路上。越是难度大的数学题,能在短时间内想出可行的解题思路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理清楚其中的关系并写成步骤环环相扣的解题过程,自然会写一会儿就稍稍卡顿地停下来思考。
罗光建自己就是理科生,甚至读了研,高数贯穿为时七年的整个大学生活,在这方面便颇有感慨。
因此,看着一个个步骤行云流水般从笔下倾泻而出的白芍芍,罗光建却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按照她将试卷折起来的方向,正在做的大概率是最后一道解答题,也是整张试卷上最难的题。他方才已经走过了好几个考场,虽然还没看到另外两个满分选手的作答情况,但根据其他选手的答题速度以及神情就能猜到这次试卷到底有多难。
在其他参赛选手基本刚刚做完第一道或者第二道解答题的时候,她不仅做到了最后一道解答题,甚至做得特别轻松,仿佛这不是模拟了全国赛的hmo省赛试卷而是平时在学校里的月考试卷,好上手极了。
罗光建有些感慨,也有些艳羡。
他当年也参加过hmo,却在省赛时被刷了下去,一场比赛下来差点整个人的心态都崩了,反观作答逻辑清晰、情绪状态放松的白芍芍,也就不怪人家被默认肯定是今年省队六个名额中的一人了。
无声叹了口气,收回视线,罗光建继续巡视考场,却是无意识地将本就放轻了的脚步再次放轻,想着不要打扰她的发挥。
说不准,她省赛又是满分呢?
想到这里,罗光建突然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不由摇摇头。
复赛能满分已经很不错了,省赛还满分,真的是想太多。
“呼——”终于做完了所有题,白芍芍深呼吸一口气又吐出,整个人骤然放松下来,从头开始检查。
写完所有题目,步骤那么多,手确实累了,也是清楚剩下的时间不够在草稿纸上再写一遍,白芍芍便将手放在身前揉弄着放松筋骨,只是用眼睛看并在脑中复盘这些题的解答过程。
毕竟时答题时脑子里一直逻辑清晰,每一步也都是深思熟虑后写下来的,马虎的可能性本就几近于无,再加上她如今记忆力不错,其实心里也对自己写下来的所有解题过程都有数,复盘便很快。
欣赏了下自己写得满满当当也工整清爽的答题纸,想着自己在的这个考场在最高一层楼的最里面,估计到时候和大家一起交卷再下楼可能会让戴泽民等得有点久,也是已经复盘完毕,心里也清楚后面再复盘应该也复盘不出什么来了,白芍芍便举手和讲台上的监考老师示意了下,站起身,提前交卷。
她以己度人,觉得这次的题目只要吃透那两年的hmo全国赛试卷,稍稍思考再认真仔细点就基本都能做出来。可这毕竟是hmo省赛,而即使嘴上说着吃透hmo历年真题,就好像平日里考完了试老师讲压轴题,班上其实大部分同学都没吃透。
但事实上,在白芍芍已经开始检查环节时,其他参赛选手大多还卡在倒数第三题前后的进度,怎么都想不出解题思路,心态也已经摇摇欲坠。
坐在白芍芍右后方的吧个戴着厚厚酒瓶底眼镜又满脸青春痘的男生便是如此。
他刚刚做到倒数第三题,却已经快被题目的难度给搞崩溃了,抬起头,深呼吸几口气,告诉自己千万要稳住心态。hmo选拔的可是最后要代表祖国参加国际竞赛的真正的数学特长生,现在又是省赛,难度大很正常,要难肯定不是只难他一个人。
这样想着,他正好看到了左前方同样停下笔正掰着手指“苦思冥想”的白芍芍,心下对自己的安慰顿时找到了肯定。
果然!他就知道难的肯定不是他一个人!
放轻松,放轻松。
找到了安慰,男生的心态重新平和,低下头,正准备继续作答,却听到前面传来板凳挪动时与地面摩擦发出的一声“嘎吱”。
愣了下,他心里一个“咯噔”,抬起头,正好看到白芍芍从板凳上起身往讲台走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