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秋侧头与她对上目光，许是晚上有些热，小姑娘的脸颊红扑扑，眼睛亮晶晶的像乌黑的葡萄。

须臾男人挑起眉，屈指在小姑娘的脑袋上叩了叩，力道很轻。

“谁让你这么喊的？”他的嗓音有些无奈，“没大没小。”

-

到了白夜堂，两人下车。

马路对岸就是纸醉金迷的黄浦江，茫茫夜色中，少女站在漆黑的大门前，突然开口：“其实现在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什么？”江边风很大，陆知秋怕余念冻着，将外套披到她肩头。

余念仰着脑袋，任他乖乖摆弄：“哥哥想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想啊，”陆知秋垂着眼，替她扣上扣子，“现在肯说了？”

小姑娘“嗯”了声：“不过是有条件的。”

听她微微上扬的尾音，陆知秋扬起眉：“什么条件？”

“消息互换，”余念说，“哥哥有喜欢的人吗，能不能告诉我呀？”

陆知秋听明白了，失笑道：“先是问女朋友，又是问喜欢的人……小孩，你真不是我爷爷派来的？”

“你不是也问我了？”小姑娘反驳道，“那我也有理由怀疑，你是我外公外婆派来的。”

“这不一样，”陆知秋说，“我是你长辈。”

余念抱着手臂：“我们平辈，你是我哥哥。”

“哥哥也是长辈，”男人伸手轻点少女的额头，“小孩，说话注意点儿。”

余念没反应，仍然看着他：“所以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陆知秋说，“小孩子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余念仔细观察男人的神色，见他眉眼散漫，语气淡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眼睛亮了亮，她压着心头的悸动，试探着问：“以前也没有？”

陆知秋“啧”了声：“还问啊？”

余念迅速蹬鼻子上脸：“我是小孩子嘛。”

“以前也没有，”陆知秋轻拍她的背，“赶紧进去，外边吹风会感冒。”

白夜堂还是一如既往，陆知秋一进门，所有人集体扔下手里的工作出来迎接大哥，顺便和大哥的腿部挂件打个招呼。

余念正忙着和几个熟悉的纹身师挥爪子，突然听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衣服拢紧点。”

余念：“……”

余念：“哦。”

两人上了电梯，陆知秋倚着扶手，仗着身高优势垂眼看她：“小孩，到你了。”

“什么？”

“消息互换，你问过我，该我问你了。”

小姑娘开始装傻：“我没有喜欢的人。”

“你有，”男人极轻地笑了声，“你之前亲口和我说的。”

余念的目光不自觉飘向窗外：“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一副摆明了耍赖的模样。

陆知秋不想和小姑娘计较，又见她装傻的样子实在可爱，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小狐狸。”

-

陆知秋不爱和人接触，手上的纹身单子不多，做完阮程的花臂，下一单便往后推了一个月。

不过陆知秋早早与客人交流过了概念，客人做的是满背，工程量很大，最考验纹身师的体力和水平，需要早点做准备。

这次客人的职业有些特殊，游轮驾驶员，常年在各大海域航行，所以陆知秋把纹身的主题定位“锚”。

锚是美式纹身的传统图案之一，是水手海上生活的保护神，象征着航行的元素。

陆知秋又在锚的基础上加了海浪、白鲨之类的元素，白鲨破浪而出，逆风前行，倒是和他本人很搭。

陆知秋这几天已经画完手稿，如今转印到电脑上，一点一点调整角度。

余念坐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捧着杯热牛奶小口喝着，静静看着男人工作，也不打扰他。

这时候有电话打过来，是余念参加的某个数学竞赛赛委会，打电话的是评委老师：“是余念同学吗？”

余念收回目光：“是，老师您好。”

“恭喜，这次竞赛你又是市里第一名，”老师说，“下周就是总决赛，比赛时间和地点我已经发你邮箱了，有空记得看一下。”

余念遗传了常清的智商，学什么都很快，从小成绩就是拔尖的，考试从没掉下过年级第一，各类竞赛大奖更是拿到手软。

所以她毫不意外：“好的老师，麻烦您了。”

老师：“这周日是颁奖典礼，你要不要过来领奖？”

“不用啦，”余念说，“您把奖杯寄过来就好，地址我一会儿发您。”

挂了电话，余念调整了下坐姿，打算继续看陆知秋工作，却见男人抬起头：“得奖了？”

余念点头。

陆知秋：“怎么不去领奖？”

“奖项太多了，跑来跑去好麻烦，”小姑娘撑着下巴，“还不如在这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