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昼叶心里一角忽然松动,嘴唇抿了抿,小声唤道:“陈啸之。”
陈混球眉峰挑起,示意她讲。
沈昼叶忽觉纠结,想给陈啸之来个翠果儿掌嘴,又想亲吻这个男人英俊潇洒的眉眼。
陈啸之浓眉一皱,现出一丝嘲讽,那表情简直太陈啸之了,帅、高贵、光看那作派都知道他是老赵家人了;博学多识,能讨女人欢心;欠揍,但没人敢揍他。
沈昼叶怒气冲冲,对着给她梳头的陈教授说:“你是个粪球。”
“……”
-
天下雨,连圣人都会磨蹭。
陈啸之不热衷于下雨天上路,干脆花了一上午去costco买了雨伞和一堆哄小孩似的零嘴儿,他俩推着购物车出来时天仍然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像是永远都不会放晴。
天穹灰蒙蒙,超市停车场满是脏兮兮的卡车,沈昼叶不喜欢这天气和鬼地方,靠在购物车上闷闷抱怨:“什么鬼天气还要冒雨行军,只只我不要爬了……”
陈教授沉默片刻,忽而道:“你等我下。”
沈昼叶:“……?”
沈昼叶还没问为什么,陈啸之就将刚买的伞一撑,走进了雨里。
你把我丢在这地方做什么?沈昼叶一肚子不解瞬间化为愤懑,刚想叫他,陈啸之却又回过了头来。
“我可能得一会儿。”他站在雨中撑着伞,平和道:“叶叶,你去costco里面坐着吃点儿东西,我尽快回来。”
沈昼叶:“……???”
你难道在这儿还有个相好的?沈昼叶恶毒且直男癌,心想你总不能有个大学就和你在一起的女同学或者ex在这吧——也不是不可能,高中就能让我数出三十七个人来,上了大学还不知道啥样呢。这还是在屁事都能搞一发的美国。
沈昼叶推着满满一车零食走回超市。
好市多门口有条供顾客休息的长凳,坐在那里能听见雨和超市里的广播,她拆了包杏仁糖,在长凳上等待陈啸之回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沈昼叶不想玩手机,就坐在那里数来来往往的人,将人数按他们结账的台子区分,五分钟一组,将其拆出最大的素数来,看其中孪生素数能有几组。
她看上去非常特别:一个白皙青涩的亚裔姑娘,卷发蓬松柔软,目光却亮亮的直视来往的万千人群,像个孩子。
穿着厚外套的、皮肤微黑的小女孩跑过来问:“What are you doing?”
“Mathematics。”
沈昼叶答道。然后拧开铝罐,拿杏仁糖分给小女孩吃。
小姑娘坐在沈昼叶边上吃着糖晃腿,琢磨这个大姐姐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片刻后小姑娘的父母结完账,小孩跳下椅子,对沈昼叶摆了摆手,跑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
外面雨水溅到沈昼叶的靴子上,她用鞋底划开水痕,沉进属于自己的世界。
沈昼叶周边条码枪滴滴响个没完,弥漫一派平和凡间烟火气,但她的内里,万千浩渺辽阔的将来与过去缠在一处,亿万宇宙与其道理如创世般炸成碎末又重组起,果壳变得薄如蝉翼,宇宙即将挣脱其中。
连最跋扈的人,看到她此时的样子,都会放轻脚步。
陈啸之迟迟不来。
雨势渐大,沈昼叶啃着新鲜草莓坐在超市门口,越发不愿出门——不如在金曼多住一天,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混蛋去哪了……她胡思乱想,然后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叭叭两声喇叭!
“沈昼叶!”有人喊道。
她探出头,一辆庞大的、饱经风霜的房车停在外面。
然后陈啸之从车窗探出头,对她一笑。
沈昼叶:“……!!!”
城堡一样的房车在外面淋着雨,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又像每个小孩子都会做的梦。沈昼叶从小就想坐房车出门玩,但却一直没能如愿,此时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啸之和他搞来的车,激动得面颊都涨红了。
陈啸之莞尔道:“上来啊。”
于是沈昼叶笑了起来。
陈啸之下车去白吉普搬东西,她颠颠跟上。那辆车的后备箱里装满了他们买的各色零食和小点心,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陈教授抱出大箱子,示意她将剩下小玩意儿往房车上送。
“那辆车怎么办?”沈昼叶在他身边跑了两步,问。
陈教授哂道:“还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儿?”
沈昼叶迷惑地皱起了细细的眉毛,不再追问,从后备箱里朝外拣散落的小东西。后备箱里巧克力和饮用水散落着,角落里一个熟悉的书包。
沈昼叶:“……”
沈昼叶茫然地问:“我的书包怎么在这?”
陈啸之看了眼随口道:“原来在我车上,我看了下里面有个本子还有个pad,估计你得用,就顺手拿到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