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澜(89)
第二天醒来,我一想起他给我的当头一棒,整个人又跌回了谷底,闷痛,心碎,喘不过气来。
早上他没有先起,而是陪着我。
我必须得打起精神作战,于是没事人一样让他起来按时工作,我还从衣橱里挑一套西装亲自帮他穿上。他忧虑抚摸我的脸侧,让我不要这么乖,这样只会让他越来越无所适从。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利用愧疚挽回他,让他怜爱疼惜我远胜过外面的野种母子,对我的选择多一点也好。
我耐心给陆老板打好领带后,一扯领带亲吻他,便暧昧吻了起来,我主动引诱他,彼此吻得意惹情牵之时,他情难自由摸向我的衣襟里。我本想忍着不快迎合他,一想到他和霍锦君之间发生了关系,想象着他不久前也这样摸过她,我的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了出来。
见状,陆老板将手放到我脸上捧着擦泪,他用拇指抹抹我的眼下和脸颊,再一次进行了道歉。
在这个我以弱势姿态挽回他的清晨,他竟有脸露出疲惫的笑容,平淡地告诉了我他苦思一夜的结果。“好吧,速战速决,我要孩子。看着你这么痛苦,我很过意不去,但是我还是舍不下这个孩子的出现,你值得更好的选择,我们可以离婚。”
他这是以进为退?他凭什么有这种自信死死拿捏我?
“你是说,如果不离婚的话,我必须得接受这个孩子?就算我肯,她霍锦君肯吗?!”
他郑重其事道:“我没有开玩笑,也不是在玩什么把戏,我知道你无法忍受,霍锦君也无法忍受,所以我说我们可以离婚。”
“就为了这个孩子,你都做到这个份上,甚至愿意放弃我背后的周家?我宫寒可以调理又不是彻底不孕不育!还是说,你跟霍锦君旧情复燃了?!”我尽量压制自己的怒气。
一问到敏感的地方,陆老板总是沉默,他手揣入裤兜里,转身背对着我,让我无法再盯着他难以捉摸的神情。
他踟蹰出门前,我依旧保持镇定,只当他那是一时的冲动,让他最后想清楚再说。
商谈
中午陈文汉进我公司上楼来,他敲了门立在外面说,老板傍晚想见我,这几日太忙了,老板不大过得来,委屈我跑一趟。
听这口气,像是缓和了一点,我才同意了他的邀请。
陈文汉载我过去的时候,天色差不多黑了。
我进陆老板办公室前没有敲门,他看起来并不忙碌,风平浪静站立在闪动着微光的落地窗前,整个身影轮廓周围仿佛有一层隐约的黑边,侧影朦胧幽暗,无端的有股死气沉沉之感。
陆老板杵在那儿带给人的感觉不寻常,让我心里沉重微跳了一下。
他察觉我来后,口气生分地让我随便坐。
之后他从办公桌上拿了两张单子径直过来,平整放到了我面前,是离婚协议和财产协议书,他同时提醒一句签了字,这部分财产我都可以带走。
“签字?”我无动于衷稳坐着,微笑拖延道:“什么意思?你知道我现在是非常时期吧,我这边不稳定,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婚。”
“嗯,非常时期。”他冷静重复后,平静无情地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稍微顿了顿,他补充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坏,不影响彼此来往的公事,公事照样公办,我会负责到底的。”
“离婚……你真要这样?确定?”我还是不想去相信他很快作出的决定。
“确定。”陆老板神态自若地说。他一旦抽身而退,仿佛真对我没什么感情了,言行举止都那样利落果断。
“我不签呢?我偏不如你们的愿呢?”我一边说着,一边发现办公室门口有人在外面偷听,对方露了一点黑色高跟鞋,我一下子就猜到了那人是霍锦君。
“不如我们愿的话,你的那部分财产也不会如你愿了,我跟你已经尽量好聚好散了。”陆老板将手肘磕在膝盖上,大手穿入前额的发丝里摩挲,他目光幽邃地盯着我,语气沉着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也知道我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没人可以影响我做的决定。”
“权衡利弊了才肯施舍一点自己的财产给我。”我嘲讽一笑挖苦他,“你跟老爷子真是越来越像了,你要不也做上门女婿,入赘进去当第二个霍老?霍陆氏……嗯?”
他不再与我废口舌,直截了当切入重点,口气生冷地说:“西婉,你签了字,暂时回周家去吧。”暂时两字他咬得很轻,几乎低不可闻,吞音严重,那一瞬好像是我的错觉,又像是他的口误。回周家他说得格外清冷,分外清楚,一字一顿的。
要是没有暂时两个字,那听起来确实是在驱逐我。我与陆老板对视之间,他绷起的脸庞朝门口方向微微一侧,表情说不清道不明,同时眼神高深莫测地推了推面前的单子和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