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魔影魅灵之十二前世篇)(33)
「妳在做什么?」他问。
「做什么?我迷了路,当然是在问路啊。」她答。
「问路?」他挑眉。
她眼也不眨,乖巧柔顺的道:「是啊,我本打算帮着白露去湖边打水,谁知道一不小心,就走错了路。」
他负手又笑:「那下回,妳可得小心的跟着啊。」
「是啊,下回,阿澪定会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讥讽的说。
「那也得要跟对了人啊。」他行至她跟前,垂眼瞅着她,好生提醒:「除非是跟着我,妳是走不出去的。」
她美目一抽,盈盈的笑,仍挂在脸,轻启红唇:「我若真跟着你,你会领我出去吗?」
「那也未尝不可。」他说着,朝她伸出了手,笑看着她,温声道:「可妳得让我牵着才行。」
这一剎,她抬了眸,对上了他的眼。
霎时间,好似又在那草原,又见风轻扬。
他知她如他一般,都想起了方才那片刻。
有那么一剎那,她冷硬的黑眸软了一软,却又在下一瞬间,想起该要恼怒,她长袖一甩,收了笑,冷声回道。
「那就免了。」
他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自嘲的笑了笑,想来他也该知,事情不会这般容易简单。
收回了手,他不再看她,只朝冬冬和那不知名的少年走去。
少年是易家纸坊的少爷,叫易远,不小心误上了岛,才被困在迷魂阵里,他知阿澪自始至终,都仍在看着,他牵握着易远与冬冬才要走出林子,易远却扯了扯他手,问起了她。
「喂,那姑娘怎办?」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易远与冬冬,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只笑回:「她脾气差,要饿着了才会甘愿,我一会儿再来带她便是。」
那女人听了,气得一跺脚,转身便走,一眨眼就消失了踪影,再次迷失在其中。
他没去寻她,只带着冬冬与易家少爷出了岛,送他俩上了船。
恶夜无边。
她在血与汗之中挣扎,万千妖魔在月下围绕着她。
她想逃、想跑,却逃不走、跑不掉,她的手被炼着,脚被铐着,只有银白的月在其上。
她可以清楚闻到那些妖魔嘴里的腥臭,可以感觉到他们的兴奋之情。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那教恐惧害怕满溢于心,充塞四肢百骸,叫冷汗奔流,让心狂跳。
不,她不怕,才不怕。
她紧盯着眼前的满月,愤恨的想着。
她才不会怕!
黑影在下一瞬蜂拥而上,剎那间撕裂的痛让她张嘴叫喊出来,血与肉在月下飞洒,将银白的月都染红。
她尖叫再尖叫,尖叫再尖叫,可一张张的牙嘴,依然前仆后继而来——
她挣扎着,尖叫着,奋力抵抗着,然后下一剎,她摔落高台,这一摔,不知怎,竟教那些疯狂的魔物都消失。
她满身大汗的睁开眼,只看见自己下半身和被褥纠缠成一团,上半身却摔跌在地炉里。
炉火的余烬,烧灼着她的手,转眼也烧了她的袖,燃起的火焰,往上吞噬着布料。
有那么一瞬,她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顾不得手上的火烧,只抓起一根燃烧着的木炭,回身试图抵抗那些吞吃她的妖魔,抬头却不见任何妖魔,她也不在苍穹之口。
她在一间木造的屋室里,除她之外,再无旁人。
一室寂静,只有她左手的衣袖在燃烧着。
她喘着气,这才醒悟刚刚那是梦。
只是梦。
她扔掉木炭,扯开下身被褥,从地炉里爬起身,撕去那燃烧的衣袖,扔回地炉里,可她的左手已被火烧伤,就连脸上也隐隐作痛。
看着那在地炉里燃烧的衣袖,和手臂上模糊焦烂的血肉,她的心仍狂跳不停。
她脚边的被褥早已被她的汗浸湿,湿得像是能踩出水来似的。
这一室,满布着恐惧的味道。
她头也不回的转身,推开拉门,走了出去。
中庭天井里,月光轻轻洒落,她抬眼,只见月如银盘,悬在天上。
她看着那一轮满月,颤栗又再上涌,痛楚好似仍满布全身,像身上仍有牙嵌咬在其中,相较之下,手上脸上烧灼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她垂眼不看那轮满月,只快步走过天井,拉开了那姓宋的房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仍如十日前那般,就连被褥也好好的收迭在一旁。
一旬前,那家伙只在前厅留了一张字条,说他有事要出门三日,就再不见人影。
虽然苏小魅会陪着白露上岛为她送食,她还是觉得万般的不爽。
她在他房里翻箱倒柜,翻出了烧伤油膏,咬牙脱去了因火焚身,沾黏在身上的衣物,虽然她尽量小心,但仍撕裂了几乎已要愈合的伤口,扯下了一块皮,让她脸又抽,她忍痛迅速将他的油膏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