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魔影魅灵之十二前世篇)(107)
她洗了自个儿的碗之后,也没回房,等他把吃完的碗盘收过去时,她塞了一块抹布给他。
「去把桌子擦一擦。」
他认分的擦了桌,她则帮他洗了碗。
这一日,云淡风轻。
白云在蓝天上拉成了丝,雁鸟为了过冬,成群南飞。
吃完了早饭,收好了碗盘,两人回到他房里习课。
这两年都是这样的,平日若无事,她便教他巫文,他则教她法阵符文。
可往日,他都会在用膳前就将屋子里的被褥收好,今日她一进门却看他根本没收被褥,昨夜那被褥还在地板中央,莫名凌乱。
她一顿,僵在门边。
「怎么?」他跟在她身后,停下脚步,然后才道:「啊,抱歉。」
男人沙哑的声带笑,在耳畔响起。
「方才闻香饿醒,没来得及收拾。」
那声嗓,莫名慵懒,靠得极近,教她双耳都热红起来,无端想起昨夜他便是靠得这般近,用这样的声嗓,同她说那话,教心口一停。
还未及反应,他已从她身边走过,上前收拾那凌乱被褥。
有那么好一会儿,她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可他却好似真是无意,收了床被,打开了地炉板。
见状,她也只能走上前,把从前头提来的红泥小炉里的炭火,移入这儿的地炉中。
他掏出了宝相花铜镜给她,让她将那文字轮展开,挪移到他出门前,两人学习的地方。
当她在找字时,他替水滴注了水,在砚台上磨了墨,还从纸柜里拿出宣纸,再从笔架上拿了一支笔来。
不多时,两人便坐在桌案前,再次开始习字。
明明什么也同以往一般,可今日她却始终无法专心,方才那在晨光下凌乱的被褥,一再浮现眼前,昨天深夜他的低语也总在不经意时会跳出来。
每回他靠得近些,她就不由自住屏息,偏生他老朝她靠来,一会儿换纸,一下子磨墨,跟着又拿水滴在砚台里加水,然后再磨墨。
再不就凑到她身旁问这字那字,好不容易这少爷终于不再乱动了,却在她说话讲解时,一再呵欠连连。
到最后,更是莫名其妙就往她这儿越凑越近,越凑越近,近到几乎都要偎靠到她身上了。
阿澪再忍不住,终于回头瞪他。
「喂,你——」
她话未完,就发现那坐在她身旁的男人,虽然靠得很近,却不知何时早曲膝撑着腮帮子睡着了。
他一半的脸在他自个儿手上,额际却只差一寸不到,就要落在她肩头上。
她僵在原地,本想伸手把他推开,抬手之际,却看见他眼下疲倦的阴影,瞧见他脸面上未刮的胡碴。
这男人家教甚严,虽然性格有些散漫,自身的颜面整洁却一直都打理得很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自个儿长相俊美,不像一般男人喜蓄长胡,他同他爹一样,都不留须根,总是日日把自己脸面修得干干净净。
这些年,她还真的很少见他这样不修边幅。
她知,他真是累了,才会这般。
他没因她恼怒的叫唤醒来,仍闭眼睡着,她可以看见他长长的眼睫垂着,看见他眼角眉梢的倦,还有在他撑脸的左手手腕上,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擦浪商。
那擦伤微微红肿,一路延伸至他垂落的袖子里。
昨夜她没有注意,可如今再一细瞧,他右额也有一块发青的瘀痕。
胸口莫名又一紧。
秋风悄悄拂来,扬起他垂落的发,那青丝不像之前那般乌黑柔顺,看来倒有些发干,好似也带着些许沙漠的风尘。
有那么一个片刻,她几乎忍不住伸手触碰他,查探读取他的心。
看他究竟是去了哪儿,遇见了什么样的事,才会把自己搞得这般疲惫。
他去了凤凰楼,去见那传说中通晓阴阳奇术,能与鬼差周旋的凤凰楼主,她该要看一看的,查探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利用的消息。
这世上没有永远不破的牢。
她总有一天会出去。
瞧着眼前这男人,她挪动悬在半空中的小手,轻触他撑脸的手,可等真的触到了,她却只是忍不住抚着他手臂上,那道碍眼的红肿。
该要看的,她想着。
就是扰了他歇息,那又如何?
他拘她在这儿,可也没在客气的。
她管他是不是在外奔波了几日夜?管他是不是才刚和哪里的妖魔鬼怪大战了三百回合?管他是不是夜行千里跑断了腿,就为了能解开她身上那根本不可能得解的血咒?
她管他做啥呢?
风儿,轻轻的吹着。
管他呢……
她想着,可看着他手臂上那道伤,瞅着他倦累的容颜,半晌过去,她还是将贴着他的手指,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