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出逃计(149)
他走过去摸了摸,道,“你种那么多葡萄树干嘛?缺钱了想摘去卖?”
“酿葡萄酒。”阮木蘅晾完衣服,在衣裙上擦了擦手,“我的家当够我活成千年老妖精都没问题。”
“给侯获备的?”
阮木蘅柔和一笑,“兴许哪一日他想来我这里坐坐,我到时也能伺候他几杯。”
她这里来来去去几个人,但侯获除了托来信件,从未来过。
“有些人血里有火,热血难凉,若不报了大仇,不做点什么,他心里难安,也难以面对你。”宁云涧含笑道。
阮木蘅手中一停,“他在你军中,能做什么?”
宁云涧沉默了一会儿,拎起他着人带来的大包小包入房,“带了一些牛肉干,今晚做牛肉干可好?”
“他想做什么?”阮木蘅紧紧盯着他追问。
宁云涧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入口又吐出来,“你这茶味道不好,下次我让人带些好的来。”
抬目见她严肃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他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能干什么,不就能在军中养养马,溜溜马,要他敢做什么,我肯定帮你看着。”
阮木蘅皱眉,一瞬不瞬地仍凝视着他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宁云涧被她盯得移开了目光,沉默了一会儿,缓声道,“他的愤怒燃烧了很多年,他不甘心,那你呢?你不恨吗?”
阮木蘅一怔,咬住嘴唇,“我不知道……景焻,已经死了,过去的也已经过去了……”
她扭头看着门外,花丛下睡觉的胖猫醒了,正在慵懒地伸懒腰,放养的老母鸡咯咯叫着,墙头的另一边传来满枝儿与她丈夫吵架的声音。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微微一笑,“我只知道,坐在石阶上看花猫打架很有意思,喝着茶晒太阳很惬意,偶尔下地看人们在田间农忙很充实,这样的生活渐渐的离过去越来越遥远,比狠狠地记住某一种痛,或者某一种恨要不费力……”
宁云涧长舒了一声,“不活在过去,不被过去牵绊,那样很好。”
他拧起的眉头松开,爽朗地一笑,道,“除了牛肉干,我还想吃鸡,还有黄花菜,最好有新鲜的河虾。”
阮木蘅拿眼瞪他,“你当我在乡下开的馆子?”
不满地嘀咕,“天天风餐露宿喝西北风,那纨绔病竟然还没给你治好……”
嘴里抱怨着,却也利利索索地到厨房里,三下五除二点好火,呼呼地拉风箱烧水,然后到鸡笼里抓那只宁云涧看上的大公鸡。
宁云涧抱着手臂,她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不住大惊小怪咋舌,在看到她脸不红心不跳地给那只鸡放血时,目瞪口呆地感叹,“本帅应该把你招到军中,肯定能以一敌十。”
阮木蘅嫌弃他碍手碍脚,便赶着他出去。
宁云涧摸摸鼻子,的确,杀人他挺在行,但杀鸡还是免了,在院子里打了一会儿晃,便自己道后院随便转转。
阮木蘅的小院几乎在村子最靠山脚的地方,院后就是一个小山,山上粉色的一片桃林,不知道是阮木蘅种的,还是天生长的。
灿灿的桃树下,一个小小的坟茔,碑石上写着:爱子江风之墓。
宁云涧盘腿坐下来,从羊皮袋中倒了酒谢地,喃喃地说,“上好的甘露酒,小子估计都还来不及尝,不过没关系,现在喝了,你娘也不会生气的。”
他没见过江风,无法想象得出他的音容笑貌,寂寂地陪他坐了一会儿,散漫地踱回去。
屋里阮木蘅已经做好一桌子的菜,那只活蹦乱跳的鸡已成为一碗泛着喷香的汤鸡。
阮木蘅分了筷子,盛了一碗饭,故意客套道,“快坐下吃饭吧,饭菜简陋粗鄙,宁大将军万万不要嫌弃。”
“不敢不敢。”宁云涧笑着拈起筷子,“有酒吗?”
“有倒有,但你晚间回去,骑马总是不安全的。”阮木蘅话是这么说,却早已烫了一壶酒,准备两个杯子。
“不妨事。”宁云涧从她手中拿过,倒了两杯,“今日不和你喝,就不知道以后还喝不喝得到。”
他推了一杯过去,一笑,“说不定喝到了,也是黄泉酒,那滋味可就不美妙了。”
阮木蘅笑说,“还没开始喝就醉了?大将军海量呀!”
宁云涧幽幽地笑了笑,喝干一杯,伸手夹了一块鸡肉,赞不绝口道,“香而不腻,味道鲜美,不错啊,没想到你过去在阮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架势,还能下得了厨房做出这美味来,谁以后娶了你肯定快活得不得了。”
阮木蘅笑着听着他胡说八道,一杯杯地慢慢喝,天南地北听他胡聊,她亦是兴致勃勃地告诉她村里的一些事,她种的荷花活了,羊圈里的小羊是她自己接生的,还有村子里哪家的汉子和哪家的媳妇有一腿,这家和那家因为几亩地打起来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