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出逃计(116)
阮木蘅睁大眼睛,记忆猛地降落,却是有这么一个人常随宁云涧左右,她略微是该有一些印象的,可时年太久,又不是和她有关之人,便没有在意过,此时想要遮掩,恐怕她的脸色已将自己出卖了。
叹了一口气道,“是景鸾辞让你来的?”
严修微微一笑,“娘娘,我已表明过身份。”
阮木蘅又是一怔,的确,那应该是宁云涧授意之下了,凝目良久,原想问宁云涧怎么知道她没死,但转念一想,也无须再问,便道,“严将军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如此好言相待,恐怕还有他事罢?”
严修心里踏实了,原是没错的,抿抿唇道,“一件事,宁将军吩咐在下说,若找到您,您如果没有庇佑之所,可去西境。”
想了想又道,“我既然能认出娘娘,那这郢都,特别今日到展会的人,难保没有相熟的,江二公子的江宅恐怕已非安全之地,娘娘最好快些做好准备,这两日内就与我去西境罢。”
阮木蘅犹疑,严修接着劝告道,“娘娘是否是觉得与江二公子不好交代,可您也要往更紧要的地方想,命都没了,留着情也无用处啊,等今后风声过去,定会有相聚之日。”
他可不管阮木蘅是否结亲了,是否有小孩,先绑了去西境再说,不能白白浪费了宁将军的情意。
阮木蘅一呆,脸色难堪,他原来是误会了她和江柏舟的关系,张了张嘴想解释,一转念,又觉得不要节外生枝,便一时不好开口。
正在迟疑时,门忽而被推开了,半瓯古玩的伙计上前道,“江姑娘,阿风找您找的紧呢,您快些去哄哄吧,都快哭得整个听雪楼都惊动了。”
阮木蘅一急,起身几步,回身道,“严将军,您所说之事,待我考虑两天,到时再给您答案。”
出了门,急急绕着走廊回去,迎头却见前头一个雅室内施施然踏出两个人。
阮木蘅忙遮袖闪到半掩中的一个房间内,从门缝中望去,平王景鸾华和一各看着也很脸熟的人,在廊内,低声交谈了两句,平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拱手从她眼前离去,平王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左右看顾了两眼,又回到室内。
阮木蘅大喘了一口气,果然像严修说的,难保没有相熟的,这不就是相熟的!
她今日出门真是过于欠考虑了!
开门待出去,后面一人声猛地拉住了她。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这里头也是你能随便闯的?!”
阮木蘅背后一炸,刚刚躲进来时,随意扫了一眼,奈何有屏风挡住,以为没有人,有些骑虎难下地转过身来,举目赔礼道歉道,“小哥对不住,走错……”
尾音戛然而止。
紫檀的屏风侧恰恰地露出端坐着的半个人来,一身玄衣,素手端着瓷杯,侧目过来的半边脸,冷冽而俊逸,却和她一样满面震色。
阮木蘅只觉得头顶有雷霆之声,轰然炸开,她脚下动也动不了,黏着在地。
景鸾辞手中杯盏此时滑落坠地,踩着那碎瓷片猛然起身,“你……”
阮木蘅被那碎裂之声惊醒,哗啦推门而出,景鸾辞却比她更快,一下拽住了她。
“不好意思,走错了房间,搅扰了公子雅兴。”她别过头,惊慌地一挣,手臂上的力道越是发紧,霍然将她按在门框上。
景鸾辞眼中满是惊讶,不可置信,眸光不断颤动着,漾得眼睫不断发抖,“你……”他眼眶中血丝一点点漫上来,“你是谁?”
气息灼热地喷在阮木蘅额际,她越发不敢抬起头来,低低地道,“小女江氏,双名水云,多有叨扰之处,还望见……”
“抬起头来。”话未说完,耳边沉声喝道。
阮木蘅一惊,激灵了一下霍地抬脸,景鸾辞那无法言尽的脸便近在咫尺,一股凉气从脚心直窜上脑门,她竭力按下心神,可脑中杂音越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水云,你原来在这儿!”忽地江柏舟的声音传来。
阮木蘅胸中一坠,头重脚轻地扭过脸,江柏舟正牵着江风的手在走廊处,和若清风地向她微微笑着,“阿风找了你好久,怎么出去这么久也不回?”
江风哭的小脸全是红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挂在脸上,见她哭腔叫着“娘亲”一头扎过来,抱住她的腿。
江柏舟施施然走近,眼睛在景鸾辞脸上稍微一顿,温煦地笑道,“公子莫不是认错人了罢?”
也抬起手,将阮木蘅轻轻一拉,拉到身侧,笑容亲和如朝露,“内子水云没有惊扰了公子的兴致罢?江某再次替她向你赔罪了!”
拱了拱手,朝后头伙计道,“去给公子拿一壶太清红云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