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番外(40)
手指在地砖上画圈圈,她委屈地说:“他欺负我,妈妈。他总是什么也不肯和我讲,藏着自己的秘密,就是不肯告诉我。我不会在意的呀,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会在意的呀。可是他就是不肯和我说。”
眼泪啪嗒一下砸在地上,接着越来越多,地砖很快湿了一片,“虽然我和沈姨说,要保留给他私人空间,我知道要尊重他的选择。可是,可是,道理我都懂,做到真的太难了啊。我为什么要这么理智地恋爱呢。”
她轻声问:“您当年也是这么理智地和爸爸恋爱吗?”
又在抱怨,“要走进他的心里真是太难了,我好累啊。我为什么要小心翼翼,我明明是被宠爱的大小姐,我有资格任性的。”
她吸吸鼻子,抹了抹眼泪,“可是我又不想这样。我该怎么办呀,妈妈。”
有风吹来,黄自遥觉得有一点冷,这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飘起小雨。她看了看天,又看了看笑得很温柔的沈润和笑得很阳光的黄目远,扁扁嘴,哭得更惨。
泪珠混着雨水落在地上,已经分辨不清哪一滴是她的泪,哪一滴天上的雨。她的眼泪这么微不足道,就好像她的悲伤也这么微不足道一样。
忽然,一把伞遮在她头顶,偏头可以看见一双黑色的皮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黄自遥盯住黄目远的墓碑,孩子气地说:“哥,你看。就是这个人欺负我,你要揍他一顿给我出气吗。”
下一秒她被扯着胳膊拉起来,伞柄被塞到她手里,随后是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叶一鸣无奈含笑的嗓音也在耳边炸开,“揍我可以,但你能不能先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
黄自遥抬起头,撞进他如宇宙一样浩瀚的眼睛里,愣住,完全说不出话来。
叶一鸣温热的指腹划过她的眼睑,动作温柔地帮她擦去眼泪,而后转身面向并排而立的墓碑,深深地鞠躬,做自我介绍,“黄太太,黄少爷。我是叶一鸣,遥遥的男朋友。”
黄自遥闹脾气似的哼了一声,但是没有反驳。叶一鸣无奈又包容地看她一眼,接过伞,牵住她冰凉的手。
他声音轻又随意,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一个荷包蛋”这样的小事,可是说出的话却无比郑重。
他说:“我以亡父在天之灵起誓,永远爱护、尊重遥遥,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话音落,是好久好久的沉寂。
黄自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唇角上扬到什么程度,只是害羞地低下头,小声说:“骗人。今天是阴天。”
叶一鸣先是一愣,然后笑说:“那我就,每天都说一次,说到太阳都懒得再听。”
“光说有什么用。”
“大小姐,你可能还不大了解我这个人。”他勾着她下巴使她抬头,一字一顿说,“我历来,言出必行。”
黄自遥的不快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想,虽然从来没有说出口,也没有这样自以为,但是或许她潜意识里还是缺乏安全感。对于叶一鸣的知之甚少,以及相识过程的戏剧化,都让她在这段感情里缺乏安全感。
想要用更多的了解来填补,可是他却不肯多透露,像一个不允许任何人踏进去的禁区。
但是他的这番话带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原来黄自遥也是不能免俗的一个人,也想要叶一鸣的承诺。
她红着脸拍开叶一鸣的手,小声说:“我妈和我哥在看。”
叶一鸣笑着把人搂在怀里,一手撑着伞,微微向她倾斜,“向你母亲和哥哥告别吧,赶快回去喝点热水,不然要感冒了。”
黄自遥道完别,偎在他怀里往前走,吐槽,“好直男的发言哦。”
“但是喝热水有用。”
“这也很直男。”
“那你别喝。”
“你刚才不是这样的态度!”
叶一鸣笑了笑,没反驳。黄自遥也没再说话,安静地撑着伞下山。和来时如出一辙的静谧,但气氛丝毫不相同。
黄自遥小声在他耳边说:“我是不是太好哄了。
叶一鸣笑,“确实。没见过你这样懂事的女孩。”
她紧接着说:“那我应该改掉这一点,否则你以后都会不珍惜我。”
“你的小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叶一鸣点了点她的额头,还要再说什么,结果她在他怀里幅度很大地打了一个喷嚏。
叶一鸣把黄自遥的胳膊从外套袖子里拉出来,系上扣子,他的外套松松垮垮套在她身上。胳膊搂得更紧,催促道,“快点走,赶紧回车里。”
黄自遥加快脚步,但跟上他的步伐还是很勉强。刚想让他慢一点,他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黄自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