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我恋长安(49)
叶长安是真的没什么远大志向,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盛惟景给的,她想要的一切也只有他能给,如果盛惟景是星星,她就是围绕盛惟景公转的一个小星球,除了眼前的轨道,她好像都想象不出她的人生还能有什么其他模样。
但是盛惟景的世界很大,这是当然的,他的起点放在那里,他是名门之后,他肩头有很重的担子。
……
盛世对于盛惟景来说是什么呢?
如果问盛煜,盛煜可能会说是一个目标,得到了就是个战利品,但是对于盛惟景来说意义远远不止于此。
盛煜不需要盛世来证明自己,他不到十岁时被带去做智商测验,结果远高于同龄人水平,甚至碾压了一同去的盛惟景。
天才毕竟不常有,盛家的盛煜一度声名大噪,他有过目不忘的脑子,上学的时候一路跳级,被保送到世界级的尖端学府。
他的父母都出自于名门世家,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在他的映衬下,盛惟景在盛家就像个笑话。
母亲是受尽了盛家人的白眼之后难产死的,他这个遗腹子也没看到什么好脸色,除了看不起他的人以外,还有将他一度当仇人的盛承运。
对于盛惟景,盛承运态度矛盾,一方面憎恨,另一方面又很有契约精神地恪守着和亡妻的约定,这导致他对盛惟景的态度时而冷时而热。
盛惟景小的时候也很脆弱,在别人那里受了气,会想要找爸爸求安慰,但运气不好的时候,不光得不到安慰,还会被骂。
盛承运对他的要求过分严苛,要他优秀,盛承运将他当做盛世的接班人来培养,小时候要求的是成绩,他累死累活,从小学起就熬夜念书,参加各种补习班,然而仍旧比不了盛煜这个天才,一路被碾压,乃至大学毕业。
长大后,标准变了,要他拿下盛世,要他将盛世经营好。
有时候,盛惟景回头看,也分不清,他是为了向盛承运证明自己吗?他觉得答案是否定的。
最初也许是,但人生很多事情到了后来就变了,他只是看不得自己过去多年的努力白费,将近三十年,他过着喜怒不形于色,压抑自我的生活,别人玩乐的时候他在学习,别人交女友的时候他在备考,别人叛逆的时候他对盛承运低着头说我会努力……他放弃了太多,怎么能接受在快到终点的时候功亏一篑?
这个世界很现实,没有权利和地位,没有人会善待你,他在这样的世界里踽踽独行,后来遇上叶长安,他将她卷入了这个世界,但却没给她挺直腰板的底气。
他不能拉她和他一起忍受这一切。
他不甘心。
这天晚上,盛惟景照例是加班,七点多接到叶长安的电话,她在里面抱怨地问:“你看到我信息没有?”
盛惟景坐在大班椅上,身子往后靠住椅背,揉了揉太阳穴,“没顾上看手机。”
“我在等你,”那端问:“你还在加班吗?吃饭没有啊,不按时吃饭可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和你说,简璐她老公就是不吃饭把身体搞坏了……”
他安静地听她絮絮叨叨一会儿,神经松懈了些。
叶长安话头却忽然顿住,独角戏唱不下去,她问:“你在听吗?”
“嗯,”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还有个文件要看,快结束了,你吃饭没?一起吧。”
叶长安利索地应了。
挂断电话,他看了一眼,原来她两个小时之前就发过微信,问他什么时候下班,她说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厅等他。
但他没看到,没回复,她等到这个时候才打过来。
在他工作时叶长安是很安静的,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从这一点上看,她算是很乖。
她会闹,耍点小性子,但牵扯到工作和盛世,她一般都是无条件地退让,包括梁晨文的事情。
叶长安这个人,以前在徐家村,被自己父母打骂,关地窖,都没有低过头,但对着梁晨文这么个人渣低头说对不起。
盛惟景关掉电脑,又揉了揉眉心。
这两天,这些事好像总在他脑海打转,让他无法安宁。
他下楼,自己开车去咖啡厅接了叶长安。
叶长安今天又犯病,想吃麻辣烫。
盛惟景个人非常不喜欢这种垃圾食品,他口味比较淡,但叶长安想吃,他就会陪她。
去的店是叶长安喜欢的一家小店,环境算不上好,如果不是因为叶长安,可能盛惟景这辈子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空间逼仄,桌子上泛着油光。
盛惟景皱皱眉头,却还是坐下了。
他有点想抽烟,手在衣兜里摸着打火机,看着叶长安在另一头的冷柜那边取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