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了快两天了。”小区保安并不认识贺瑫,但是贺瑫开的车是小区登记的车,一口气交五年停车费的那种,“都守在十米外,咱也不好管。”
“也没听说咱们小区住着什么明星啊……”保安说话口音很重,有些八卦。
贺瑫冲保安笑笑,说了声谢谢,摇上车窗。
守了快两天,那就是安子归半夜告诉他她有事要出差的时间点。
她的车位上还停着她的车,红色mini上面突兀地贴着安全驾驶的标语,现在正中规中矩地停在停车位正中间,不像是她的停车风格。
贺瑫坐在车里,透过车窗远远地看着他们家的阳台,阳台窗门紧锁,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严格来说,那已经不是他家的阳台了,当初买房子的时候直接写了安子归的名字,离婚协议书上面他也没同意安子归提出得房子归他,存款归她。
他没什么需要分的,他有工作有收入,离婚了,他就净身出户。
虽然他还没有看到最终那份离婚协议,但是以安子归的个性,这些事情上她根本不会跟他过多纠结,她的重点就在离婚。
离婚,一拍两散,从此形同陌路。
只是现在,这个提出要离婚的人却爽约了。
贺瑫拿出手机,在微信页面停了好几秒。
安子归在他手机里的备注仍然是老婆,微信记录从没删过,前面是一长串一长串的视频通话时长,互道早安晚安,分享一日三餐吃食。
半年前,他们还像很多两地分居的夫妻一样,努力维系感情,数着日子等重聚。
半年后,就只剩下一句尴尴尬尬的在么。
“我回去收拾东西。”他敲下一行字,发送后,把老婆的称呼改成安子归。
家里的密码锁没换密码,还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半年没回来,玄关处仍然放着他的拖鞋,所有摆设和半年前一模一样。
贺瑫有些恍惚。
六个月前,他兜里揣着调职申请兴冲冲回家,就在这个玄关,安子归就站在客厅里。
“我们离婚吧。”她说。
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就五个字。
甚至没有等他换下风尘仆仆的登山鞋。
“好。”他回答。
比她说得还简单。
就这样定下了人生大事,当天他拿着行李直接去了酒店。
特别像个成年人。
***
“贺先生?”家里居然有人,安子归请的保洁阿姨王梅手里拿着抹布从主卧室出来,一脸意外。
贺瑫回神。
“您……”王梅迅速转身关上了卧室门,迎了上来,“我以为您这次不会回来。”
安子归居然在主卧门外装了个密码锁。
贺瑫瞳孔一缩。
“您吃了么?”王梅接过贺瑫的行李箱,弯腰把行李箱的四个轮子都擦了一遍才拿进去,“冰箱里应该还有吃的。”
“不用。”贺瑫皱眉。
“安小姐说她最近这段时间不回家,让我定时过来打扫一下。”王梅反应很快,“我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就直接过来了。”
王梅在家里做保洁已经做了快一年,每周会来三次,他们不算特别熟,但是贺瑫知道她和安子归很熟。
她已经不再叫安子归贺太太。
贺瑫没接话。
家里……有些不对劲。
除了玄关没变,客厅里大部分摆设都变了,以前一些颜色明亮的花瓶都换成了蓝黑色,墙上几张风景画换成了风格看起来十分诡异的黑白抽象画,米黄色的沙发也变成了纯黑,茶几上放了几个缺胳膊断腿的血腥摆件,挺艺术,但是让人瘆得慌。
这不是安子归的审美风格。
“家里重新装修过?”贺瑫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雕像。
巴掌大的雕像,上半身是女性躯壳下半身是蛇形尾巴,蛇尾的鳞片雕得栩栩如生,雕像没有脑袋,只用线条做出了残缺颈脖的样子,像是被人生生扯断了头,甚至还雕了血迹。
安子归怕血。
“断断续续的。”王梅大概也觉得这个雕像瘆人,看都没看雕像一眼,“大的没动,就是换了几个小东西。”
“两个月前还重新刷了油漆。”王梅看贺瑫看向墙壁,立刻补充了一句。
重新刷了漆,把墙上之前挂的那些合照都摘下来了,沙发后面一整面墙全空着,刷成了青灰色,十分压抑厚重的颜色。
“剩下的我来吧。”贺瑫放下了手上的旅行包。
他本来只是打算过来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就走的,现在却突然改变主意了。
安子归怕血,讨厌灰色,觉得家里家具最不应该有的颜色就是黑色。
王梅踌躇。
“她没换进门密码。”贺瑫看着王梅。
安子归没换密码,他们还没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