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佛子连个麦(10)
第一句:诗风磅礴,可见鸿鹄之志。
第二句:远不若本宫诗才。
第三句:琅琊士人才华尽矣。
姜昭又笑了起来,这回是在自己的寝宫里,不用顾及公主的仪态,她笑得失了形象。
一向清高傲岸,自负无比的明妃,听到了这些,该是多恼火啊。更何况琅琊士人竟然没一个找回面子的,这可不将她气死。
姜昭想到明妃面上装得平淡,心中却咬牙切齿的模样,便忍不住咯咯直笑。许久没个趣事儿了,难得来一遭,多有意思。
那侍女道:“明妃娘娘还让奴婢转告殿下一事。”
姜昭心情颇好,“你说。”
“圣人有意将殿下许配给宣平侯世子。”侍女将头低得极低,声音也弱了下来,“明妃娘娘让您,多操心自己的事儿。”
这是在明晃晃地指责姜昭多管闲事呢。
姜昭果真就笑不出来了,宣平侯世子又是哪位?平日里见多了王孙贵胄,除非是顶顶出类拔萃的,姜昭还真记不住几个。她一头栽到柔软的床榻上,想了许久许久,终于在记忆里挖出了宣平侯世子的身影。
他似乎是叫……成琅。
倒是个芝兰玉树的郎君。
思及此处,她便有些安心了。她生得这般好,对方定然也要是极好的,如此她才不吃亏。但若是对方要她遣散了留芳府的郎君,那也是不行的,她那些郎君姿色甚好,各有千秋,总该是要多看看。
诸多思绪纷扰杳杳而来,想着想着,姜昭就有些乏了。
将睡未睡的恍惚间,她似乎又听见了细碎的木鱼声。明日…明日,她定要把天下的和尚都砍了。
那木鱼声敲得颇有规律,姜昭真困得不行,再想不动其他的事儿,阖着眼就睡了。
次日,这瑰丽无双的淮城长公主,懒懒起身画上黛色的娥眉。铜色的菱花镜映澈出她桃花般的美丽姿容,她细细瞧了好几眼,最后选用绛色的细笔,在眉宇间勾出藤萝蔓的钿纹。
到了正午,她的母后来说了父皇将她赐婚于宣平侯世子这一事。
皇后穿着一身云霞纹饰的织锦红衣,形容昳丽,顾盼间有着常人难得的雍容之相。她一来就拉过姜昭的手,感慨道:“我儿这般美貌,因当配上这世间最好的儿郎。所幸那宣平侯世子,出身显贵,气质斐然,性格又很是温和。我与你父皇挑了好几日,才选中了他,是个不错的孩子。”
姜昭顺从地颔首。
她并无什么中意的人,或者说她中意的人,都已经到了她的留芳府上。所以对于驸马,她倒是没太多的想法,仅需生的俊俏,婚后待她恭敬,凡事顺她意,听她令即可。
皇后瞧着她乖乖巧巧的女儿,心下一酸,又道:“日后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同父皇母后说,你父皇定然会给你出气,大不了便同他和离。”
距离完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指不定期间有多少变动呢,母后的这些顾虑想得有些早了,但姜昭还是极为认同的点点头。
在儿女的终身大事面前,哪怕是天家国母也难以免俗,这美丽尊贵的国母像天下所有母亲那样叨叨絮絮地叮嘱了许多。
姜昭由始至终都是微笑、点头、再微笑、再点头。反反复复的不知过了多久,皇后身边的女官似乎低声说了什么,姜昭见她轻轻颔首,总算是愿意离开了。
目送着她的母后穿过殿门,越过花间游廊,这一身红衣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姜昭揉着后颈险些喜极而涕。
“紫檀,孤见你方才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是何故?”姜昭立在殿门前,似乎才想起般,忽的问道。
紫檀被点了名儿,连忙上前一步,轻声道:“方才皇后娘娘在此,故而奴婢不敢多言。”
她又道:“留芳府的管事入宫寻殿下,说是云郎君想要见殿下,思念殿下成疾,茶饭不思,又不肯服药,已经缠绵病榻好几日了。”
思念成疾?茶饭不思?姜昭无声一嗤笑,面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信”两字。
怕不是云蔺这厮,被她那一脚踹出病了,故意借此引她过去,为自己讨个好处吧。
姜昭无聊得用小指上的镂空金驱,刮过门框上的夔纹,反复划了几遭,又问:“那管事何在?”
紫檀:“已经殿外候着一时辰了。”
“既然如此,便如他所愿。”姜昭将略有磨损的金驱随手往地上一掷,这极好的赤金落地,发出的响声都显得格外清脆悦耳。
制科将近,他应当是坐不住了。姜昭倒是想看看,云蔺是要拿出什么样的诚意才能说动她?
金玉掷地,尚有不凡异响。不知这人中玉郎,遭人辱没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