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避我一丈之外(34)
于是她从女子变为贵妇再也回不去的时候,不能怨。
后知后觉,便是被动了,一朝入宫,也难以回头。
“朕也来用。”赫连城见女子低头陷入沉思的模样,开口道。
于一颜听见,“是”,立即躬身回答,一如从前,‘一板一眼’,礼数周全。
于一颜让出主位,在侧位坐好。
以往在于府,她从来都是随意地坐在主位,从未换过,于一应从来没纠正过她。
二人在一起用饭又是另一番模样,两人皆无语,‘食不言’的规矩反而是一种解救。
由于晚膳用得晚,用了之后即使天色还早,时辰却不早了。
赫连城应当是专门来陪她的,在她回来的这天,不让她丢了贵妃归来的脸面。
只是,赫连城要留下,也有一个问题。
撤了晚膳,侍婢大都退了下去。
于一颜看向赫连城,坐在柜榻上的赫连城一派沉静自持的样子。
从来都是妃嫔服侍他更衣,但于一颜虽过去有过肌肤之亲,此刻,却不想,甚至是排斥的。
“皇上。”于一颜轻声开口。
赫连城闻声将目光转向于一颜,放下茶杯。
于一颜也难得地从他面对她的脸色上看上一丝接受的意味,似是并不会拒绝。
于一颜却如失神一般,并未注意到,继而开口:“似鸳,是臣妾的二妹,侯府三个孩子当中,就似鸳是庶女。”
“从小,臣妾和弟弟都没有特别注意到她,她却很喜欢和我们在一起玩。”
“臣妾见过庶母辱骂她,父亲母亲对她也不算至好,总是和我们隔着差别待遇,她却和臣妾姐弟三个人一起从小玩到了大。”
“臣妾进宫才知自己原来是个孤僻傲然的性子,原来臣妾弟弟自小时不时埋怨自己的话都不是玩笑,而似鸳竟然还能和臣妾这个姐姐玩好这么多年...”
“臣妾当初进宫之前最不舍的就是她,她还反过来安慰臣妾...”
“她到死都是为我...”于一颜说到后来,语无伦次,也忘了称呼,胡乱地说着自己还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之类的胡话。
很少见到颜如虞这副泪雨潸然的样子,赫连城脑海中同时浮现出颜妃以瘦弱不堪之姿站在众妃面前为颜如虞据理力证的挺立模样,一时动容。
后来反倒是于一颜先反应过来,夜已深,起身伺候皇帝kuan衣。
只是于一颜在皇帝面前请求了两句,独自轻步出殿,走到了永颐宫侧殿,在侧殿的床榻上安睡了一夜。
第二日,皇帝自永颐宫出发上朝,众妃嫔前来请安。
☆、第十七章 信使
“姐姐,似鸳好久没见到你了,很是想你。
似鸳曾对姐姐说过,想一辈子都留在姐姐的身边。我与子鹏不同,女儿家没有那么多家族荣约,姐弟二人终会途殊。我只有一愿,便是与我姐如虞团圆守待,但自姐姐入宫之日起,便知心愿终达不成。姐姐自小心志坚决,精益求精,得知姐姐离府,妹心如刀割。
如今,似鸳来到宫里,在姐姐曾经所住之所,应是上天的恩赐。姐姐虽已不再,殿尚有尔余温,在此阖目,已属良宿。况且,我死之前还能为姐姐再做一件事,心满意足,死得其所。
每每想我姐如虞能于宫外颜开,我心甚足。又有梦中见我姐有所难处,担忧不及。
不知姐姐今在何处,我命不久矣,只怕家中在我之后仍会找到姐姐。姐姐若来此,见字如面:
一是宫中无人害得到似鸳。只是似鸳自小体质孱弱,熬不住而已;
二是我姐之恨,若要报回,罪魁为饶。可惜她行迹已销,无从指证;贵淑贤德,利益有冲,必因损益而较,我姐不必过于纠结其中之分;
三是我姐之冤,本就乌有,究其不幸,是因在上者不依信。
似鸳此行,不留遗憾,万望我姐珍重,一生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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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妹妹不走,不知要说何事?”于一颜坐在上位,表情随意,把玩着无名指上华丽冰凉的甲箍。
清早,众位享品级的妃嫔皆在永颐宫中请安后离开,唯独淑妃秦氏留了下来。
于一颜看着右下方坐着的温和清丽的面孔,不知为何总是会无端生出一丝反感。
秦氏是当朝曾声名赫赫的护国将军的遗孤,家世荣显,自幼被太皇太后养在身边,在宫中长大,也是当今皇帝赫连城自小放在心上的女子,说一句青梅竹马并不为过。
“姐姐听我说,妹妹此次是来道歉,”秦氏起身,好言开口,声音里带着似乎与身俱来的温婉,不急不缓。
“当初害妹妹的人并非是玉贵妃您,妹妹为自己当初对姐姐的无礼道歉。”说罢便认真地低头向于一颜欠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