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影(37)
“你是上午出生还是下午出生?”孟然问。
“……中午。”景忆鸣说。
“那庚帖上的时间写成晚上。”孟然说。
“好。”景忆鸣点了点头。
他把红纸铺好,又从旁边的拿了笔,顿了下:“我不会写毛笔字。”
“随便画画就行了,”孟然不知道在想什么,答得心不在焉的,“又不要你去参加书画展。”
景忆鸣哦了声,只能胡乱拿笔,随便写了个生辰八字上去。
孟然看上去有些烦躁,他看着景忆鸣写完庚帖,放下笔把纸也放到一边,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但眉头皱得死紧,手也不自觉地攥住裤腿,眼神有些放空。
绣球一开始砸向的是他。
景忆鸣是代替他成了新郎官。
在任务宣布之后立刻获得了一个额外身份,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大多情况下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景忆鸣成了那游家小姐的“新郎官”的事儿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第二天他把庚帖拿给老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表示惊讶或者别的什么,他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景忆鸣,只是四处打量着——昨晚他们被直接带到客房,根本没有机会打量这个地方。
老人把庚帖揣好,冲景忆鸣道:“那我便带着人去游府提亲了,您帮忙筹备筹备成亲的东西,等我的好消息吧。”
“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景忆鸣飞快应了句。
“其余的东西我们都备好了,只是那喜服还没量过您的尺寸,裁缝也不大够,”老人说,“花轿定做好了,只需要有人帮忙抬回来。”
说着,他偏偏头看向桌边的人们:“麻烦各位,前去帮忙。”
“好,”孟然应了声,“知道了。”
老人又笑了笑,他此时笑起来完全没了昨晚那样的癫狂,看起来温和有礼,喊来几个媒婆一块儿出了门。
闯关的人一共九个,分成两组,一些跟着下人去抬花轿,另一些跟着景忆鸣去裁缝店缝喜服,那两个女孩儿自然在缝喜服的队伍里,不等孟然开口,那些人嫌弃孟然太瘦,觉得他没力气,干脆让他跟着去裁缝店。
加上景忆鸣,去裁缝店的两男两女,剩下五个男人去抬花轿,出了府邸后两拨人被下人带着走了完全相反的道路,不知道哪来的一阵风,吹得急,将路旁的树叶吹下来,在空中打着旋儿不知道飘向何方。
小镇上格外的热闹,到处都是叫卖的,小摊贩蹲在路边嬉笑着聊天,酒馆里有人大白天就喝得不省人事,今天阳光也好,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给人一种莫名的舒适感。
孟然瞥了几眼路人,那些路人的五官并不像昨晚见到的那些那样奇怪,这些路人都是很正常,像是真的生活在这里一样。
“很奇怪?”景忆鸣凑过来小声问了句。
“嗯,”孟然点点头,“这里的夜晚和白天像两个城市。”
最主要的是这些人给的感觉不一样。
景忆鸣也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对了,我叫丁梦,”走在前面的一个女人回过头,看着他们俩,“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景忆鸣。”景忆鸣笑了下,“你好。”
“你好,”丁梦也笑了下,她脸色不大好,看着像没睡觉似的,指着自己旁边的女孩儿道,“她叫陈樱。”
陈樱扭头过来冲景忆鸣笑了笑。
孟然像个局外人,一直盯着路人看,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时候前面那俩女孩儿已经盯着他看了有一会儿了,他这才回过神,点点头:“我叫孟然。”
“你好呀,”陈樱笑得有点儿勉强,“你们是第几次闯关了?”
“嗯?这里是第二关,”景忆鸣愣了下,“不应该是第二次么?”
“不是,有时候会错分,”丁梦说,“把第五关的人分到第二关来,搞得整个关卡的难度也提升……比如我,我是第四次闯关了。”
“嗯,所以我们想了解一下你们是第几次闯关,想明白这关的难度到底是怎样的?”陈樱附和道,“求个心安……”
景忆鸣立刻看了孟然一眼,生怕他又来一句“心安有什么用?”
好在孟然没有吭声,隔了会儿才说:“我是第二次。”
“那目前看来我是最多的啊。”丁梦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大约又走了十来分钟,他们终于到了裁缝店,带他们来的下人只把他们往里面一领就走了,一个裁缝走出来,直接开始给景忆鸣量体,量好以后又有人带着孟然他们直接去了后面的房间,开始裁衣。
进了这儿孟然才发现,哪里是裁缝不够,是根本就没有裁缝。
大红色的布料乱七八糟堆了一桌,旁边剪子和针全都胡乱摆放着,连线都是搅成一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