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影(27)
我操。
这是个什么对话。
什么叫挺有意思的?
是说他砍活尸的时候姿势特别炫酷么?
孟然愣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接。
不知道的得以为他昨晚上了他还没给房费,旁边一个来吃早点的小姑娘眼神已经逐渐不对劲,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瞥着,气氛诡异得要命。
“再怎么说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景忆鸣说。
“不是兄弟。”孟然低声说。
“姐妹也行。”景忆鸣说。
旁边那个小姑娘一口豆浆没咽下去,呛了声,憋着笑把头扭开了。
孟然抬眼看着景忆鸣,不耐烦地抽了口气:“你抽空去医院看看吧。”
“嗯?”景忆鸣泡了满满一碗的油条,又开始往另外一碗油条里加糖。
“我总觉得你精神分裂,”孟然指了指脑子,“挺严重的。”
景忆鸣顿了会儿,笑笑不说话了。
挺神经病的。
吃豆浆油条点两份豆浆,一份泡油条一份用来喝,估计平时喝可乐也得买两瓶,一瓶用来喝一瓶用来倒。
最后他真的把这两碗都吃完了。
景忆鸣结的账,他说就当做是昨晚多嘴问孟然过去的事,把孟然惹急了的赔礼。
孟然想说自己没急,又想说不是因为问到过去的事才那副态度的,思来想去什么都没说,他总觉得就算他说了,景忆鸣也会有应答的话,准备了八百多个标准答案等着他。
昨晚那个有些神经质的景忆鸣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钮祜禄·忆鸣。
一天换一个人格么?
孟然站在早点摊外面,等景忆鸣付钱,老北风呜呜地吹过来感觉整个人都被吹透了,头发被风撩得乱七八糟,孟然眯缝了下眼睛,甩甩头,把搭在眼皮上的刘海甩开了些。
“来,”景忆鸣不知道从哪摸出一片口香糖,“交个朋友吧。”
“你没有必要讨好我,”孟然往后退了一步,怀疑景忆鸣是不是广告看多了的同时,手揣在兜里捏了捏指节,“我说过,下一关我们分在一起的几率很小,讨好我也没用,帮不了你。”
景忆鸣愣了会儿,哦了声,把口香糖塞进了自己兜里。
没过一会儿又掏出来,剥去糖纸把糖塞进自己嘴里,用力咀嚼两下,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点儿无奈:“我能采访你一下么?”
孟然看着他没说话。
“你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对我,”景忆鸣伸手指了指自己,顺手把糖纸攥成了一个小球捏在掌心,“戒备成这样?”
“……我没戒备你。”孟然说。
“您都快把我戒到城外边儿去了,”景忆鸣说,“还没戒呢?”
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景忆鸣很奇怪,所以他想远离,这有错么?怎么就成戒备了?
人不都这样么。
远离奇怪的东西……和人。
早点摊的学生们已经变少了,快到上学的点儿,偶尔有几个即将迟到的拿出食堂抢饭的速度飞奔而去,带起一阵迅疾的风,孟然的头发被这阵风撩起,落在眼皮上,有些挡视线。
景忆鸣还站在原地,试图用口香糖吹个泡泡出来,吹出来的还没大拇指一个指节打就破开,他把口香糖卷回嘴里,看向孟然时挑了下眉毛:“算了,我也不勉强你。”
“跟我去个地方,”他说,“回来以后就不打扰你了,咱们老死不相往来,行么?”
孟然没说话,他捏着自己指节的力气逐渐加大,已经有点儿不耐烦的意味了,偏偏这时景忆鸣又笑起来,和昨晚那个神经质般僵硬的笑如出一辙:“你不会不敢吧?”
冬天总是出太阳的时候最冷。
风大得恨不得在人脸上剜块肉下来,孟然不知道怎么评价景忆鸣这种吃个早餐还开车的行为,但下车的时候硬是被风吹冷了,迎着太阳打了个哆嗦。
“去哪?”孟然皱着眉把外套拉到顶,深吸一口气,感觉肺都被冻上了。
“前边儿,”景忆鸣看了他一眼,“那儿不让停车。”
孟然哦了一声,往前看去,这就是一条普通的商业街,景忆鸣去的地方有点儿偏,路过好几家店面硬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走得还挺快。
孟然在后面对比了一下两个人腿的长度,感觉也差不多,不明白为什么景忆鸣能走这么快。
要不再走快点儿呗。
孟然呵了口气,搓搓手。
指不定投胎能抢到头号。
“到了,”景忆鸣在一家咖啡店门口站定,抬手握住门把,“你还记不记得,第一关的时候我和你说过,我认识一个道士。”
“嗯?”孟然愣了下,“开咖啡店的道士?”
“嗯,”景忆鸣顿了会儿,推开门,迎客铃被撞响,他轻声说,“孟然,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