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成+番外(47)
“也罢,既然公主不去长宁宫,那便在这里,好好等着太后传唤罢。”阳季华那双勾魂的美目里流转出类似恶毒胁迫的凶光。
懿成无暇惊叹她的美貌容光,她知道她正又一次面临着无妄之灾,而她的敌人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要凶狠,因为那是她所爱之人的心上人,这一仗,她早就注定了败局一场,可她仍选择孤注一掷。
“娘娘只管去,不过——”懿成的手悄悄在两侧握紧成拳又木然松开,“与北国和亲在即,恐怕在娘娘找到下一个合适的赝品之前,圣尊皇太后也许无心听娘娘谬言,娘娘可不要玩火自焚啊。”
“你什么意思!胆敢威胁我——”阳季华青葱般的手指直直指向懿成的鼻尖,“能找到你,自然也找到其他人!”
懿成轻轻拂去面前那根食指,“娘娘莫要动气,娘娘所言极是,泱泱大越,低贱之人随处可见,我若死了,自然能找得到其他人。依我看,最好能要像娘娘这般,仙姿国色,聪敏能言,见者无不倾心,便是和亲修好的上上人选了。”
“大胆!你——”灵绣刚要呵斥,便被懿成一记眼刀给驳了回去。
“放肆!绝不可能!本宫乃堂堂皇帝贵妃,怎会……你休要胡言。”
懿成见阳季华终于变了神色,心里暗喜,又接着吓唬她,“那又如何,从前我也不过是个奴婢丫鬟,在国家大义面前,谁又能保证今日的贵妃不会成为明日的和亲公主呢?”
“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阳季华终于自乱阵脚。
“听闻北国偏远蛮荒,那里人人茹毛饮血,暴虐凶残,娘娘可有兴趣一试?”懿成又朝她镇定一笑,“只要大越还安安稳稳活着个懿成公主,便不会有上述那些节外生枝。当然,趟不趟这滩浑水,还得由娘娘亲自决定,。”
“你!好!是本宫小觑你了,今日且算你走运!”阳季华落了下风,一甩广袖。
“灵绣,回宫!”
“等等——”懿成斜睇了灵绣一眼,“懿成恭送宣妃娘娘,不过沉雪楼的东西可不能带走!”
阳季华望着那只手镯狠笑了一声,她从匣子里拎起镯子,再“啪”地一声重重摔到地上,在懿成惊讶的眼神里,霎时断为数截。
阳季华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她得不到的东西,毁了也好,她若无其事地笑笑,“公主,本宫一时大意,对不住了。”
阳季华领着灵绣走了几步,又转头道:“若公主不忿,只管去找太后诉苦好了,此等小事,不知太后会不会有心听呢?”
此刻阳季华吃了个哑巴闷亏,心里不快极了,不过是个宫廷侍卫,不过是个李代桃僵的假公主,既然要和她斗,那就走着瞧吧。
阳季华走后,懿成颓然坐到地上,她居然敢对季华大放厥词,真是胆大包天,要是让默央知道,只怕又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毕竟,他连季华这个名字都不许旁人叫。
不过那样也好,在这段黯然失色的宫廷岁月里,他若对她大发雷霆,好歹她能预见到一丝和他相见的机会,便不会觉得无光的前路上还横亘着直下万丈的长渊了。
懿成沉默着蹲下身,要去拾起地上散落块块手镯碎段,她的少女心事也碎裂成这样一段段,就像她有时无比羡慕那个叫季华的女子,那羡慕与往日深深的嫉妒和怨怼之情截然不同。
这些破碎不堪的情愫和碎玉,而此时,她只是将它们拾捡起来,拾捡起来,仅此而已。
突然之间,懿成听见房梁上传来一声轻笑声,这一次!她听得真切,毋庸置疑的真切。
“梁上何人?”大白日里懿成也不多惧怕,抬首便问。
梁上登时飞身而下一个黑影,身材颀长,挺拔如松,他下半脸面覆黑布,刚转过头来,懿成敏锐地发现他有一双蔚蓝色的眼睛。
“你是谁?”懿成直勾勾盯着他异于大越人的白皮肤和凸起的眉骨,“你不是大越人!你是北国人!”
那人浓眉一挑,似笑非笑,“都说大越人最擅长打哑谜,果真不假,我一句话没说,你就猜到了。”
懿成眉头一蹙,这人用词奇怪,但更为奇怪的是,她直觉面前这个人并无敌意,故而也不十分惧怕这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
转而她惊觉自己在胡思乱想,便厉声对那黑衣人道:“你是何人?为何这身装扮?为何出现在大越皇宫?为何在我房梁上鬼鬼祟祟?”
“大越公主,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不知先回答那一个。”
“你再不说,我要叫人了!”
那人双手抱胸,靠在栏杆处,休闲得很,“你这破楼没人,你只管叫去,我倒想看看,禁卫军和我谁的身手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