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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遥遥+番外(46)

作者:Further 阅读记录

曹芦根本就不想见他,也不想对他行礼,若他因此迁怒于她,要把她杀了,她也是不怕了。曹芦昂着脖子,毫不避讳忽罕邪的目光,冷声道:“单于觉得我们公主是突然病成这个样子的吗?”

他走进我,终于又拉起我的手,喃喃道:“瑉君,瑉君……”

我只看着他,不说话。

“我派阿莫去前线了,图安马上回来了,图安马上回来了。”

“瑉君,你看看我,龟兹传来消息,娅弥马上要生产了,我们要做阿翁阿姆了,瑉君。”

他见我还不回应他,又道:“瑉君,月氏的玉兰开花了。”

我哭了,这个骗子,从前就这么骗我,如今还这么骗我,月氏的玉兰根本不会开花,哪有用种子种玉兰树的!

忽罕邪自回来后,本想将一切饮食起居搬来我的帐子,却被曹芦赶了出去。他无法,只好每日都来瞧我一下,可我的病就是不见好。一日,他又来到我的帐子,拉着我的手,开始给我唱歌,是我曾给他唱得那首——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唉,一个月氏人,哪能唱得好汉人周朝的民歌呢?可他就那样拉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唱。

“就算是游过去了,也不一定郎有情妾就有意。”

傻瓜啊,真是个大傻瓜。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

谁说黄河广又宽?难以容纳小木船。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谁说黄河宽又广?一片苇筏就能航。

古人,不是早早地就告诉我们答案了吗?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我病了太久,忽然一天早晨却觉得精神抖擞,手脚也有了力气,便找来曹芦为我梳妆。可她却哭了,我问她为什么哭,她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叫来了忽罕邪。

帐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强劲的心跳。

他忽然说话,问我:“瑉君,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能要什么呢?我细细想了想,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我不都有吗?我想要什么呢?

我看着他,伸手去描摹他的脸颊,又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开,却发现自己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七王子,你放开我吧。要是让单于看见,你我可就都死定了。”

忽罕邪一愣,低头看我:“瑉君,你喊我什么?”

“七王子,你不能这么喊我,被单于听见了,会说你的。”

忽罕邪没有否认我,只是还抱着我,轻轻道:“那我向你赔罪,你说你要什么,我给你拿过来。”

我要什么?

我哭了,说:“我想回家……我想见我爹娘,我哥哥还有我妹妹……”

忽罕邪渐渐收紧胳膊,他哽咽了一下,微微颤抖地问道:“还是……与我无关吗?”

我望着他的面容良久,笑道:“与你有关的东西,我都留在这里了。”

他看着我,又问:“那你呢?”

我笑了笑,终究是没有力气再讲话了。

月氏的大雪终于停了,我仿佛看见天山脚下湍湍溪流,茂盛的树木与金灿灿的油菜花。我骑着马去看我刚种下的小芽,一对铁骑打搅了我的早晨,我冲到他们面前,指着最有气势的一个人破口大骂。

他却不恼,逆着阳光,将我笼罩在他的身影里,低下头来,笑问道:“汉人?哪儿来的?”

☆、番外1:他们所不知的初遇

忽罕邪其实是去过中原的,在他十一岁的时候。

他父王跟他说,中原、西域民俗风情与月氏浑然不同,为君王者,必得博览天下,才知这天地宽广。

心中宽广,才装得下这天下。

忽罕邪其实一直听不惯他父王的训导,十一岁的年纪,真是觉得天大地大自己最大的时候。不管是去西域诸国还是中原。他就当游戏人间,去他娘的学习博览,老子就是去玩儿的。

他是在庆元二十五年到的齐国,那年恰值齐国上元节,长安各处张灯结彩,游龙舞狮,人们都穿戴的都是自己最好看的服饰,可一路从西域行来的忽罕邪,衣裳是穿了好几天的,头发是好几天没洗的,在他们之中,格格不入地有点像小叫花子。

雪上加霜的是,他还和阿莫走散了。

阿莫汉话可没他流利,万一碰上个歹人把他卖了做奴隶,那他连小跟班儿都没有了。

忽罕邪吹了吹额前的碎发,坐在小巷子里看着过往的行人忙忙碌碌,有招呼着家人们一同吃饭的,有带着朋友们游街买东西的,只有他孤零零地坐在地上,还饿着肚子。

谁能想象,堂堂月氏七王子,竟然在异国他乡流落街头,两天没吃顿饱饭。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忽然听见街头传来一个声音:“哥哥,你快帮我找找!我的玉坠是不是丢在这儿了?肯定是躲侍卫的时候不小心掉下了,怎么办啊?我玉坠要是没了,母妃非得骂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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