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妻+番外(207)
他握住她的手,扣在自己心口处,“这里,隐隐的,撕扯着,像要碎掉一样。你知道吗,这种感受对我来说,特别陌生。我当时心慌气短,几步路,走得好生艰难。我怕啊,怕来迟了,怕你已经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
他将她的手捏得很紧,紧紧的贴在自己心上。“我不是想你为难,或是哄骗你什么。时至如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并不全是交易。我怕以后时日长了,我忘了说,你也不想听了。我不求什么,没有任何目的,所以你不必担心,也不必为此有什么负担。可能是我憋闷太久,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所以格外的,想让你知道。也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
他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缓缓松开。
柔儿缩身靠在车壁上,拉远和他之间的距离。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如今再说曾有旧情,能改变什么?
即便他是真的用过心,即便他是真的疼她的,又能如何?她心里的屏障已经坚不可摧,她那些泛滥的感情早已收归,好好藏在尘封的角落。她不会容许自己再来一次,失控不能自主的生活。
她牵唇笑了下,说:“谢谢。”
赵晋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挑了挑眉头,接着窗帘透过的微光看见女人面容沉静,不见一丝波澜。
他酝酿的用心剖白,在她面前,一点不曾起效。
他再三翻看一秒之前的回忆,确信她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谢谢你用过心。”
“谢谢你也对我有感情。”
“谢谢让我遇到你,也谢谢你准许我离去。”
“但我放下了。”
“放下过去,也放下你。”
她很感激,他能说出这些话,让她不再想到昨日就为自己的卑贱感到无力。
她也很感激,他的温柔体贴和所有的好意。
也只是感激而已。
一如他说所有柔情的话,也只为了让她知道——知道而已。
赵晋怔了许久,他回味着自己适才说过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分析。
他想不通,是哪里不对劲。
明明往常只需说两句好听的,就能哄得那些女人心花怒放,只要投放了一点点的柔情,就能收获无数的好处和死心塌地。
为什么在她身上不奏效。
为什么她没流泪,甚至没感动。
为什么她能这样平静,平静到好像在听别人的事一样?
他蹙眉想问问她,除了那两个字谢谢,就没有旁的好说?他已经把脸面都丢光了,在她面前与她倾诉自己是怎样因她心痛,倾诉自己是如何牵挂她想待她好,她怎么可以是这种反应?
柔儿忽然望过来,他立时抿嘴唇,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忽然挑眉笑了下,眸底也有了神采。他瞧得有点呆,突然觉得,她这个瘦瘦的模样,也是好看的。
眉淡而长,眼大而亮,小巧红润的唇,他知道触感是什么样。软软的,咬几下就肿了。
他伸手过去,想拂一拂那片诱人的唇瓣。
柔儿道:“赵爷,到了。”
她立即起身,掀开帘子。
无数光线挤进来,霎时将车厢内照得透亮。
赵晋一时没准备,眯住了眼睛。快要伸出的那只手,转个弯,扶住了头顶的梁。
车马停住,柔儿一闪身跳了下去。她脸蛋光洁,眸底泛着期冀的光,在等待赵晋快些下来,好让她能随他走去水月轩,去瞧安安。
金凤等人迎出来,见着柔儿,均吃了一惊。赵晋负着手走在前,一路默然无语,撩开室帘,热浪扑出来。
柔儿在稍间解了斗篷,终于能散了背上那层汗。
安安在乳母怀里哭闹,不肯吃牛乳。
柔儿快步走过去,撩开帐帘喊她的名字,“安安。”
安安抬起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来人。柔儿朝她做了个鬼脸,脸上眼泪还没干涸的小家伙跟着就响亮地笑了出来。
柔儿把安安抱住,回身对赵晋道,“安安精神头还好,是咳得厉害么?适才哭成那样,是哪里不舒服了?”
就在这时,金凤斜穿过来,吩咐乳母道:“你去吧,这会儿用不着你。”
回身又答柔儿:“清早起来就鼻塞,喘不过气儿,闹得厉害。这会儿是才睡醒,刚才也是闹瞌睡呢。瞧见您来了,这才算好,您瞧瞧,立时也有精神了,也高兴了。”
柔儿忍不住亲了亲孩子的小脸蛋,牵着她的小手低声跟她说着话。
赵晋靠在侧旁柜边儿,适才在车中那点失落和莫名的戚然这会儿缓过来许多。
眼前这一幕瞧来十分温馨。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安安就够了。
原来不够。远远不够。
他想要的,越来越多。人真是贪心的动物,得陇望蜀,也许是人类的本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