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淡白柳深青+番外(11)
她撇过头,搪塞一句:“兴许是在梦里吧。”往事如梦,不想醒来。
也许吧,他确实记不清了,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子似曾相识,就像一场梦醒,随着时间的推移,梦却渐渐模糊,最后什么也不剩下,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一个梦。
周青折下案上花瓶里白天新择的梨花枝上的一朵,别在她耳间,又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
白花点朱颜,却是相得益彰。
似乎有什么喷薄而出,长久的等待,满院的花开,仿佛都是为了今天。
东栏看到式微与周青相对而立,周青为式微轻轻撩起一缕碎发,眼睛泛疼,竟流出泪来。
真是奇怪,自己分明没有伤心痛苦的感觉,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东栏擦干泪水,听见周青说:“你是梨花精吗?”
白裙黑发,斜卧于满树梨花间,隐于冷清月色中。
他是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幅美人图?
式微摇摇头,凑近他耳边,轻声说:“师兄,好好休息吧。”睡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屋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卷起满地梨花瓣,吹得梨树枝乱颤。
东栏费了好大力气定住心神,转头一看,那扇月窗已经关得严严实实,屋内烛火已熄,式微神女的气息也已经远去,只留下一点微弱的神力笼住那间屋子。
东栏想,周青想必一枕黑甜。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出自: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浣溪沙》【宋】晏殊
第7章 自在飞花轻似梦
式微神女走后,东栏仍附身于那株梨树上好几日,生怕式微神女又回来。
东栏虽然看不透式微神女此行的目的,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只是直觉,这件事不能撞破。
可她还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虽说救谁不是救,何必执着于周青,到时候惹怒了式微神女就后悔莫及了,但她可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而且式微神女分明十分担心他的身体,说不定自己此举还能帮到式微神女。
东栏意识拘束于梨树身上,日日看着周青读书写字,作诗绘画,有时灯烛燃到深夜还能看见他映在墙上的影子。
分明是个病秧子,还这样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当真是嫌自己命长。
就这样过了三四日,一日春夜,更重露寒,周青春衫单薄,欹卧窗前,探手摘下一朵梨花,拇指与食指掐着花梗,随意转了几下,丝毫没有就寝的打算。
东栏终于没憋住,问了一声:“你还在等她吗?”
周青似乎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淡淡问了一句:“谁?”
东栏幻出真身,站在周青身边,又问了他一遍:“你还在等她吗?她不会回来了。”
其实东栏也吃不准式微神女的行踪,或许下一刻她便去而复返,可是一脱口便是“她不会回来了”。
周青好奇地打量她一眼,问:“你又是谁?”
“我?”东栏指了指自己,说,“我叫东栏。”
“梨花精?”
东栏辩解道:“我已经成仙了。”
他笑着摇摇头,说:“可你看起来还很小。”他知道成仙不易,有些妖怪终其一生也未得其门。
东栏有些不服气,说:“再小也比你大!”
他若有所思,说:“你倒比她像梨花精。”
一身皎洁,与月相辉。
“她才不是妖怪!”,东栏觉得不可思议,他是眼睛也不好吗,式微神女一身红衣,与血同色,怎么猜也猜不到梨花精头上,不对,神女分明是天神,其真身为朱雀,如何变成了妖怪,凡人当真目光短浅。
“那她是什么?”
“她是天上赤帝最小的朱雀公主。”东栏有些得意地说。
“朱雀?传说中能浴火重生的火凤凰?”
东栏点头。
周青低眉,看着指尖拈的花,一笑,说:“梨花倒与她相配。”说罢将手里的梨花轻轻扔出窗外,让它归于尘土。
周青起身走到书桌旁,开始整理东西。
东栏跟在周青身边,看着他慢悠悠地整了整镇纸,瞥眼却见一张摊开在一侧的美人图。
青簪挽乌发,月纱罩红裙。
是式微神女捧花垂首的样子。
但却没有画脸。
东栏走到画旁,仔细看了看,问:“你怎么不画脸?”
周青苦笑一声说:“我不记得了。”
东栏震惊,“你四天前才见过她,怎么会不记得了!”
他确实想不起她的样子了,若不是东栏提起,他真的要以为那不过又是自己的一场梦。他似乎忘掉了很多重要的事,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