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夜(115)
聂声驰偏头在她耳边亲了一口,笑说:“连饭点都睡过去了,累了吧?今天就不回津市了,去燕归园看看?”
誉臻还没回答,桌上的应答机先响了,聂声驰按下公放,秘书通传,是助理。聂声驰答了句让他进来。
誉臻推了推聂声驰的手臂,从他身上站起来,正要往休息室里头走。
助理推门而进,脚步匆匆,身后门还没关严,见誉臻在,直接开口——
“谢家出事了。”
第51章 莲子茨实煲鲤鱼 “谢槿珠,你听过红舞……
一夜之间, 线上线下媒体皆被同一条爆/炸新闻充斥。
新闻冲上热搜时将近零点,被压制往下降,快要跌出热搜榜被封禁时, 触底反弹, 不知何处来的东风,连带着几条相关关键词借力上青天, 直冲了第一位,到第二天的下午仍在榜首高悬。
一辆银灰沃尔沃在燕都医院门前停下,两侧车门打开,聂声驰快步绕过来,将另一侧车门扶住, 牵着誉臻的手,扶着她下车。
副驾驶上的助理跟着下车,走在前面带路,随二人一同乘电梯至上VIP住院部。
临出电梯之前,助理提醒道:“已经跟记者打好招呼了, 先生和太太不用担心, 要走的时候再打电话给司机就行。”
誉臻朝他点头道了声谢, 由聂声驰牵着, 沿走廊往其中一件病房而去。
到了病房门前,誉臻将脚步顿住。
聂声驰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 说:“穷寇难追, 我陪你一起进去, 免得他突然发疯。”
誉臻也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聂声驰松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单人病房,空间宽阔, 机器平稳运转,将病床上那具躯体里的生命维系。
誉臻与聂声驰并肩往前走,直到能完全看见病床上的人。
她一瞬间难以分辨那人的身份,想要上前去看看病床上挂着的卡片,是否真的是谢正光。
上回看见谢正光的时候,他还是双鬓乌黑,双目矍铄,训斥她时咄咄逼人,半分不显老态。
可眼前这副躯体却不然,像是一根老树干枯盘虬的树干,每一分水分都被抽了出去,只剩下苍白发灰的,近乎透明的一张皮,将皮肉骨架包裹。
只有旁边仪器上的心跳能证明这是个活人。
“坐吧。”聂声驰下巴一抬,指向旁边的沙发。
床上谢正光该是听到,眼皮忽地一动,缓缓往上挪,难耐地要看清周围地一切。
誉臻走到沙发上,从容坐下,将自己裙摆上的褶皱轻轻抚平。聂声驰半靠在沙发扶手上,紧紧贴着誉臻,目光将病床上的谢正光攫住。
谢正光终于睁开眼,半晌才将天花板看清,双眼艰难找到焦距,偏头看向刚刚的声源处,看见了誉臻和聂声驰两人。
那张灰白的,透明的脸,在那一瞬间充斥了生机,红了起来,几欲发紫。手将床单攥住,手背上青筋崩起,老树皮一样,只怕滞留针都要移位。
誉臻平静看向他,说:“董事长下午好。”
谢正光一张脸霎时涨红发黑,另一只手努力伸出去,将看护铃按得震天。
却无人来。
誉臻笑了笑,垂下眼去,也不说话。
谢正光放开看护铃,喘着气歇了半晌,应是自己把床头摇起来,要给誉臻平视。
“白日杀人,你逃得掉?聂声驰他,逃得掉?”
誉臻摇摇头:“您放心,我不会杀您。我妈妈刚走,眼下还没走远吧,要是在路上碰见了您,她会不高兴的。”
谢正光仍喘着气,脸色又渐渐平缓下去,渐渐又恢复了失血过多的苍白。
誉臻:“董事长现在感觉怎么样?一个肾坏了,现在另一个肾也不顶用了,感觉怎么样?不过一天多而已,还不觉得有多不同吧?慢慢就会觉出来的,我妈妈十多年怎么过来的,您总会体会到的。”
“给我闭嘴!”谢正光攥紧拳头,一下锤到床上,“要什么,直说,你可不会是来看笑话的。”
“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笑话呢?”
誉臻笑起来,偏头看了看身边的聂声驰,再看向谢正光。
“董事长如今对我什么用都没有了,您的钱,我不稀罕,您的肾,我也用不上。”
“啊,说错了。”誉臻笑笑:“您的一个肾早坏了,另一个肾也给董事长夫人一刀捅坏了。整个燕都都在聊这个,这笑话我就是想不看,也做不到啊。”
“滚!”
谢正光大吼一声,手臂一挥,直接把床头柜上的花瓶扫在誉臻。
聂声驰眼疾手快,抽起旁边的抱枕扔出去。
花瓶撞在病床床腿上,哗啦啦碎了一地,玻璃碎片、水、半蔫的花。
誉臻岿然不动,双手叠在膝头,轻声说道:“您这朝我生的哪门子气?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您当年朝谷家捅的刀子,过了这么多年才还给您,您该偷着乐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