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惊华+番外(63)
那边,季未岚正闭眼揉着太阳穴,不曾朝门口看来一眼。
南兮捡起脚边的册子,抬步走了过去。
“何故发这么大的火?”
季未岚动作倏地僵住,睁开眼便看到案前那一抹熟悉又久违的红色。
“南……南兮……”你怎么来了?
南兮慢条斯理地将册子放好,这才迎上他的目光,一看便觉得,季未岚眼睑处的青黑浓重的刺眼。
“你有几天不曾好好休息了?”
季未岚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快得他来不及捕捉便已无踪。
“唔……十日,不多。”季未岚思索片刻,答。
“那多少才算多?”南兮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
“……”
“若你信得过我,便将这些东西交给我罢,今夜……你好好休息。”
季未岚扶案而起,似受宠若惊:“南兮……你可是在关心我?”
南兮抱着册子转身,走至门口才道:“丞相府危在旦夕,若你都不爱惜自己,丞相府该怎么办?”
她说丞相府危在旦夕半点不假,右相已有一个多月不曾回来,深居宫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传回,如若不是左相背后牵制,那便是那位天子……若果真是皇帝的意思,他若是想销减右相一党的势力,这远比同左相之间的争斗可怕,左相,不过是他达到目的的一个台阶而已。
“诗诗,要不我们明天去拜访一下右相府?”
“怎么,你想她了?”
“……嗯,”言聿抚着孔羽扇的绒毛道,“想她的声音。”
即墨刚刚想变黑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归于平静。
“迟早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
“你对南兮可起过疑心?”
“疑心?诗诗,我怎么觉着你话里有话?”
“世人看来,她无欲无求,如同霜花冷月,而我看来……”即墨说到这里轻轻摇了摇头。
言聿也沉默了,不过没多久便再次大笑起来:“诗诗,在我眼里,她不是一个冷的人,只是对人疏离,她身上没有琉月那种逼人的寒气,她似乎对一切都淡漠,包括生死,我也不管她求什么不求什么,在我眼中,她只是一个戏子!”
一个,与你相像的戏子。
一个不苟言笑,但并不是不言笑的戏子。
今夜,季未岚一夜无梦,睡得极好。
吃过早饭他便去了潇湘楼,令他讶异的是,南兮伏案核对账册,也一夜不曾合眼。
南兮见季未岚定在那里,眼中的愧色一览无余,终是站起来道:“在你府中,我总不能一直做个闲人。”
言下之意就是,我该做点什么来回报你。
季未岚平复下心绪,走上前去随手翻了几本册子,眸中惊异更甚。
她能做到这个地步,他自愧弗如。
只是,她长居梳楼,这些理财对账的能力她是如何学来的?
“今日,应该可以处理完。”南兮如是道。
季未岚埋下疑问,点点头:“剩下的我来,你先去休息休息。”
“也好。”
南兮果真回里屋睡了,季未岚在正厅坐了一整日,黄昏时才抱着处理完毕的所有册子回了书房,走时步履轻快,心情极好。
后来的几日,季未岚同南兮又回到了刚回府的那段惬意时光,越发熟稔后,南兮在季未岚的面前的话也渐渐多了。
“你怎么到了梳楼那种风月之地?”
“自小无父,七岁丧母,母亲曾是名动天下的戏子,她一生都活在戏里,她走后,我便卖艺为生,几经辗转,最后留在了梳楼。”
“那你为何喜穿男装?”
“习惯,方便。”
这点季未岚深信不疑,南兮的一切服饰都看着简单,也从不见她挽发,一头青丝只在颈后用一条红色发带固定,然而每日素面朝天的她,依旧美得遥不可及。
“我除了见你穿红衣,还不曾见过其他颜色的衣服。”
“这是我母亲最喜爱的颜色。”
她喜爱,我亦一样。
传言左相独子萧玥不学无术,终日不离酒色,未弱冠时风流债便欠了一屁股,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左丞护短,加之萧玥还不曾鱼肉百姓,倒也无人管制他,任其自在逍遥。
南兮自打入府以来,便有每日傍晚独自出去散心的习惯,一来熟悉京城,而来理理局势。季未岚觉得无甚不好,欣然准许。
这日傍晚,南兮像往常一样独自出府,哪知直到月上柳梢头,人还没有回来,季未岚担忧南兮安危,派人去寻,这一寻却得知南兮被左相独子萧玥当众带走,至今不见人从府里出来。
季未岚又气又急,差一点没按捺住冲动去左相府要人,突然想到自己背后还有个右相府,这才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