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担与板凳+捆石龙+野莓与老狗+捆石龙+野莓与老狗(3)
它在得到肯定的回应后似乎非常高兴,爬满整个房间的叶片都迅速地轻颤,立起又落下的交替着,看上去好像那些因为被主人夸赞而兴奋不已的秋田犬,站在那里兴致高昂的摆着尾巴。
这是需要,高兴到这种程度的事情么?我并不是非常能够理解。
但是对方似乎非常高兴,而且有些高兴过头了。
它从叶脉荧绿一直兴奋到叶脉殷红。
“你要一直这样到什么时候啊?”我摸了摸扣在振袖上的卷须顶端问道。
它的卷须好像人的手指一样分别张开着抓在我的手腕和宽袖上,即使揪着最尖的顶端轻轻扯下,它也依旧还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扒上来,我索性便放任它缠在那里。
“不知道。”它回答的尾音似乎还在打颤。“也许会一直高兴到下一次叶脉交替吧。”
“这么值得庆贺的事情么?”
“是的。你很重要。”
它扒着的卷须又往上缠了一点。
“...你...有人类的样子么?”我将视线顺着被它遮挡住窗口的间隙望出去,跳过了【重要】的话题。
“有。人类男性还是女性?”
前一句是回答,后一句是询问我的选择。
“你喜欢的就好。”我不置可否。
“......”
“那...这样见你的话,会好一点么?”
当我将视线收回的时候,它已经拟出人类的形态笑嘻嘻的盘坐在我身边了。是个青年男性的样子,长发束在身后扎得高高的,身上的和服是霭色的,只有腰带上有着枫红的叶脉形状。大概因为形态的原因,原本它说话时那种重叠的感觉分开了,纤细的女音几乎听不到,只剩下那个清朗的男性声线。
“没有,我只是随口问一问。”
我如实说出了内心的想法,可对方似乎对于我的答案并不满意。他憋着嘴垮下腰背,眼角也已瞬间耷拉下来,一脸的委屈。
“...不过,这样确实更好一些,我很喜欢。”
其实,对我来说是更糟了一些。因为人类的形态...比较容易心软。
我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抚摸他的头顶,好像曾经在园中看到院主人抚摸他的爱犬。他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将头靠了过来搁在我跪坐的腿上对着我我遮掩在振袖下无意间露出的小臂蹭蹭挨挨,伸出双手揽住我的腰,连带着身后的太鼓结也一同搂了进去。
大概是习性使然,他格外喜欢贴扒着什么。
窗外一阵凉风吹过,将叶片刮起一片绯红的排浪。当我逐渐停下手中抚摸的动作将落在那片浪潮上的视线收回来时,却发现他已经靠着我酣睡过去了。我看了他一会,将放在他身上的手轻轻抽出。
啊...
细微的动作引来了巨大的反噬,我将手抽出后连一秒都不到,整个人便被他拽到了怀中死死搂着,脸蹭脸足叠足。在这个时候就格外庆幸没有呼吸这件事,因为这样的力道大概会令人窒息。
他仍在睡梦里,这点我完全确定。
他无意识的蹭了一会后,便将脸颊埋在我的颈窝里安稳下来,紧搂的动作也放开了些许。我试了一下,可以翻身,但绝没法解开他的双手离开他身边半步——他扣在我身后的双手打了个死结。
真正意义上的,死结。
我仰起头看着透过叶片间的缝隙望向窗外静静的得待他从沉眠中苏醒,而这一望,就是一整季的黑白交替。
“你不需要睡眠么?”
这是他打着呵欠从初春的清风中苏醒过来时,看到我的第一句话。
“不太需要。”
我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松开我,以便于让我能够坐起来。可对方在发现自己毫无缝隙的紧拥着我的姿势后,竟然脸红了。不仅是这样,他连爬满整间房屋,因春季到来而重新生绿的枝条都颤抖着向后退去,像浪潮般的从我身边空出一大片区域。
可问题是,他打了死结在我身上缠着的双手,依旧没有放开。
我研究了那双手一会,抬头向正偏头望着房间角落的他问“解不开了吗?”
“不...不是的...”他似乎很困难的张口结巴着,词句听上去非常破碎。“能...能够解开的...”
他说着,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手指】快速舒展开,向我验证了一遍他的话。
然后又缠到一起了。
“...我...我...呃...我只是...不想...不想放开...你...”他的身体贴着我,动作又紧了些。他费劲又含糊的吞吐着字眼,好不容易才说完一整句话。末了,又低下头颤抖着添了句什么,声调全程都在颤抖,几乎让人听不清。
“我...我很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后,他全身都像庚申蔷薇在初春中焉绽的蓓蕾般透着粉红色,耳尖则晕出了火烧云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