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茗还是摆脱不掉那些声音和幻觉，她的脑海里还环绕着那些声音和画面，她摆脱不掉。

最终她情绪奔溃，在江善哲怀里哭了起来。

江善哲抱着她慢慢挪到角落里，耐心地哄劝着她。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到底是哪一幕刺激到她了，他此时此刻后悔带她来超市也已经晚了。

她的情绪依旧很奔溃，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过了好久，程茗从江善哲怀里抬起头，眼睛已经哭肿了，全然不顾身边有没有人，她像是一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嚎啕大哭的崩溃着对他说：“江善哲，我生病了，呜呜呜，我生病了，江善哲，我好不了了，我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办？”她没救了，她从生来就是来赎罪吗？

她此刻哭得完全像个任性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哭到肝肠寸断。

她抱着他，像是抱着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遍遍地问着他，她该怎么办？

*

在美国的七年，除了失眠和噩梦缠身，她自己意识到自己有心理问题很积极去看了，可是她始终无法敞开心扉说出口自己的心里事，告诉一个她全然不信任的人。

七年，她始终是一个孤独的人，怀揣着那个不可见人的秘密，一遍遍在午夜梦回着许心茗跟她说的一幕幕画面，无数个血腥的画面纠缠了她七年之久。

可是那七年，她一直在美国，眼不见为净，即使是做噩梦，她可以不睡，或者她可以用其他事情来麻痹自己，她一边积极吃着各种治疗的药，一边在自我欺骗的逃避着现实。

但是，此时她是在中国，她无比清楚自己病了，没办法再自欺欺人，装傻了。

她要亲手揭开自己身上有关的血淋淋的事实，要从她自己的身上扒一层皮下来。

一层逃避现实，把自己保护在虚妄的世界里的一层皮。

七年了。

她被那些事情压的喘不过气来，她活的像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江善哲看她这副模样，心口沉重的喘不过气来，也不能这么一直任由着她哭下去，眼睛已经肿了，嗓子也该哑了，所以他只好，捧着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吻掉她的眼泪，最后吻到她的嘴唇。

他这次吻得极其细致。

刚开始他只是轻吻她，只为安抚她崩溃的情绪，等她哭声渐小，他开始温柔诱导她做出回应。

程茗完全被他引领着，情不自禁做出了回应也不知。

他却开始吻得霸道，他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渴望着她。

程茗却在这个吻里体会到了他的惶恐和珍视。

感觉她好像会变成泡沫消失一样。

待到两人气喘吁吁，他又把程茗重新按回怀里。

公共场合，虽是角落，人不多，可还是要顾及一下。

他脸皮比程茗厚，被人指点公共场合不懂礼数，他没关系，可程茗不行。

程茗在他怀里平复情绪，江善哲又紧了紧大衣，她听见江善哲传嗓音低沉婉转，似是无奈的语气说：“别哭了，好么？”他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她一哭，他的心里也跟着难受。

她听见他说的话，在他怀里闷声点头。

“饿了没？”

再次点点头。

“回家吧？”

点点头。

程茗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脸上都是水光。

他的手捧她脸的时候已经沾满了她的眼泪。

他摸了摸衣服口袋，好吧，纸巾放车里了。

他瞅了瞅自己浑身上下，从衬衣领口处把领带掏出来。

他今天穿了休闲类西装，没放领口巾。

“条件有限，忍耐一下。”他知道她肯定不想一脸泪光的出去见人。

程茗不小心看到了领带的标签，她是服装设计师，对于服装一类的品牌、价位她还是有敏锐的洞察力的，就这领带这价位，也不知道是委屈她了，还是委屈领带了。

购物车的东西还在，被别人推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两人结完账回程的路上，程茗一直看着窗外，久久没有说话。

等红绿灯的间隙，也不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语呢，还是在跟江善哲讲话，只是她依旧望向窗外，语气惆怅：“她……会没事吧？”

“她？那个孕妇？”程茗好像对孕妇特别敏感，上次在景卉苑的时候面对宋暖也是。

“会没事的，一会我找个这边的朋友打听一下。”她如果想知道，他会托人打听。

程茗没有回他的话，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希望那个孩子能平安无事，也希望另一位即将出生的孩子，不要变成下一个她。

不要再有她这样的悲剧了。

回家的时候，江善哲先是吩咐了程茗去厨房先把买来的东西分一分，自己先去阳台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