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后宫之令妃传(926)
凝春堂中,太后正在佛堂礼佛,天气暖和时忻嫔会守在门外,如今天寒地冻的,她就会被安排在边上的殿阁等,屋子里暖暖地烧着炭盆,她正怔怔地发呆,连门前挑起棉帘,有寒风灌进来,也没让她醒过神。
“这炭炉看似静悄悄无烟无尘,实则滚烫得很,看久了会伤眼睛,等觉得不舒服了,已经熏坏了。”红颜仿佛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了忻嫔的面前。
忻嫔先是一怔,大抵是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又壮起了胆子,起身行礼道:“贵妃娘娘吉祥。”
红颜绕过她,径直在她原先坐的地方坐下了,含笑道:“皇后娘娘方才去了天地一家春,说是你在这里等娘娘,有些事要同娘娘交代,娘娘说她忙不过来,让我来问问你是什么事。”
忻嫔朝门外看了几眼,并没有别人跟进来,她又不放心地跑去门前挑起门帘,除了相随的宫女再没有其他身影,忻嫔脸色紧绷地跑回来问:“皇后娘娘对您说什么了。”
红颜听见了熟悉的咳嗽声,很轻微地化在风里,都没能引起忻嫔的注意,但那却是樱桃给她的提醒,这会儿功夫,太后从佛堂出来了。红颜道:“皇后娘娘说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不正是来问问你,到底有什么要告诉娘娘吗?”
忻嫔眉头紧蹙,别过脸说:“臣妾只想见皇后娘娘,辛苦您白跑一趟。”
红颜笑:“这里是凝春堂,你与皇后天天在接秀山房,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在家说,要来这里说?难道是和太后有关?”
门外头,华嬷嬷带着宫女簇拥礼毕的太后从佛堂出来,太后乍一眼瞧见红颜身边的樱桃时,微微眯眼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而见樱桃上前搀扶,熟悉的声音面容,她不免有些嫌,不耐烦地嘀咕了声:“你们来做什么?”
樱桃恭敬地应着,与嬷嬷一路请太后往自家主子和忻嫔所在的殿阁窗下走,还笑着:“这里避风,您才从佛堂里出来,别叫风扑了冻着。”可是到了近处,樱桃就不说话了,恰好从窗里传出忻嫔的声音,与平日里弱不禁风完全不同的气势,似在逼问令贵妃,“娘娘到底要做什么,臣妾此刻无话可说,您还请先回吧。”
皇太后愣了愣,刚要开口,却听红颜道:“容嫔把梦做出来了,推十四阿哥下水的人,是你。”
华嬷嬷迅速将氅衣为太后裹上,将热乎乎的暖炉塞进她的怀里,甚至有宫人搬来凳子请太后落座,一切都像训练有素悄无声息,她和樱桃站在一旁为太后挡风,樱桃则跪下道:“太后娘娘,您受累在这儿坐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一切都是事先准备好的,连上前伺候的宫人都是华嬷嬷的心腹,太后早就明白自己身边的事不是自己能做主,但那都是饮食起居上华嬷嬷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体贴,太后一直也不在乎。此刻却让她很反感,想要朗声把魏红颜和忻嫔叫出来,竟听见忻嫔冷笑:“那又如何,太后娘娘说得好,大清的律法,几时要靠荒谬的梦境来定罪。贵妃娘娘,您不觉得可笑吗?”
红颜道:“我并不打算把你交给衙门,既然如此,要证据做什么,梦也好随便说的一句话也好,只要我自己信了,就可以了。”
太后脸色深沉,合上了双唇,怀抱着手炉静下来,听里头到底说什么。
屋子里,红颜故意坐在这个位置,就是好让声音传出去,外头早就有动静传来,但忻嫔过于激动没能察觉,而她也已经坐了下来,几日不眠让她没有力气站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嗜血一般,冷笑着:“既然贵妃娘娘都认定了,何必让容嫔做什么梦,实在多此一举。”
红颜笑道:“不会多此一举,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
忻嫔怒然,双眼紧紧瞪着红颜,似乎怕自己开口说出不该说的,不自觉地用牙齿咬住了嘴唇。
“四阿哥查淑嘉皇贵妃的案子,你也吓着了吧。”红颜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枚戒指,清脆地摆在了桌上,她道,“照着你的戒指,我命工匠打磨了一模一样的,你看看你手里的和我这件,是不是分不出来了?”
忻嫔下意识地把手藏到了背后,指间摸到了那一枚戒指安然无恙,便笃信红颜是骗她的,正如她说的要吓唬自己,可是……她为什么会提起戒指,她知道戒指是派什么用的?
红颜手里把玩着那枚戒指,似乎有些笨拙,好半天才将镂空的宝石打开,她舒了口气道:“实在佩服你,怎么能运用自如,是不是天天夜夜练了无数遍?”
忻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的咽喉好像被那一颗宝石堵住,艰难地发出声:“慧云……真的在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