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后宫之令妃传(299)
皇后饶有兴趣,笑道:“那咱们比一比,看谁养的好。”同样是出于私心,去年红颜归来不久,皇后能大度地希望皇帝多陪一陪红颜,但现在,她也没有心胸把偌大的园子单独留给他们两个人,倘或有其他妃嫔留着也罢,单单皇帝与红颜,不仅不妥当,皇后也没这么好的气度。
两人谁也没说出口,但因彼此都对对方有所顾虑,反而一切顺利,对红颜来说不能与皇帝独处虽然可惜,能出去走走踩一踩坚实的泥土也是件有意思的事,她更道:“让如茵带着福灵安也来吧。”
三月中旬,一切准备妥当,皇后侍奉太后,带着众妃嫔和外命妇前往蚕坛祭祀。然而出发前一晚,六阿哥忽然病了,一整夜啼哭不止缠着纯贵妃不放,到了出发这一日,纯贵妃如何也脱不开手。
抱琴不得不到皇后面前告假,说她家主子要留下来照顾六阿哥,实在不能随皇后同往,皇后心中虽冷笑,但还是答应了,更派太医去探望六阿哥,她这边照旧出行。因出行的人太多,太后顾不过来,到了外头才知道,独独留下了纯贵妃。
太后不免责备皇后:“这么巧的事,倒是叫她遇上了,下一回不必那么心软,把六阿哥交给太医乳母,她除了是孩子的额娘,还是皇帝的贵妃,岂能不为妃嫔和外命妇做表率?”
皇后却好脾气地说:“人家再有心,也抵不过皇上有没有心思,皇上都撤了她的绿头牌,这一次晋封贵妃也曾有异议,皇额娘放心吧。”
且说皇帝本有心随同亲蚕,但皇后说古来都是后妃的事,皇帝去了又要多出许多规矩,她们要与民妇说话,跟她们学农事,且诸多外命妇相随,皇帝若在颇有不便,最终把他留下了。而此番并不在外留宿,圆明园往来方便,日暮时分就能归来。
皇帝早晨送走母亲与妻子后,便在韶景轩与大臣们定下几件国事,并下旨将傅恒调回京畿,今年皇帝有东巡之意,且要重用傅恒。处理罢了这些大事,弘历随意走出韶景轩,三月末已是春色烂漫,他这样的人如何能在书房里坐得住,难得今日园中清静,便带着几个小太监去游山玩水,更说等下要歇在平湖秋月,在红颜的屋子里歇中觉。
阳光和煦、春风拂面,整座圆明园被一片片青绿与点缀其间的姹紫嫣红所点缀,福海波光粼粼,岸边杨柳依依,皇帝驻足凝望,不禁诗兴大发。
忽地想起从前与纯妃在此吟诗作对,不论春夏秋冬,有景便有诗,可如今人心相悖,纯妃为了一己私欲做下那么多让人心生厌恶的事,实在可惜了她满腹诗书。
要说宫中妃嫔,皇后虽赋才学,但她只喜欢作画,就算自己爱诗词,她也从未刻意迎合。娴贵妃有家教念过书,可她实在不懂何为情趣,皇帝在她面前心里勾不起任何波澜,至于其他人,嘉妃空有一副容颜,舒嫔的性子见了她提不起什么诗词兴致,而红颜……
皇帝隐隐觉得红颜念了不少的书,但她从不显露,不经意一两句露出来,很快就笑着敷衍过去,似乎是刻意隐藏着,不愿在自己面前露才。弘历自知强求不得,也从不纠缠她,偶尔在她枕边翻到她在看的书,还被责备乱动她的东西,两人说笑着就把书的事忘了。
皇帝轻轻一叹,目光悠悠扫过满园春色,却见杨柳婆娑下,走过怀抱着孩子的人,多年相熟,很快就认出是纯贵妃,她一袭银色宫袍,离得远看不清缎面上的花纹,但眼光下泛着光芒,闪闪烁烁,几乎与湖中波光融为一体。
弘历微微皱眉,问道:“纯贵妃为何没有去亲蚕,不是说所有人都去了?”
吴总管忙道:“六阿哥昨晚不舒服闹了一整夜,纯贵妃撂不开手,就留下照顾六阿哥了。”
皇帝哦了一声,说:“六阿哥不舒服?”他便朝纯贵妃走去,吴总管伸手想要阻拦,已经拦不住,而他也实在没胆子拦。
纯贵妃抱着熟睡的六阿哥,面朝福海,背对着皇帝来的方向,只听得抱琴在身后说:“主子,皇上过来了。”她心里突突直跳,本想刻意惹出几滴泪花,却禁不住真的红了眼圈,轻轻拍哄着儿子,将心沉下来。
待皇帝走近,问她为何抱着孩子在这里,纯贵妃才佯装偶遇皇帝,怀抱着六哥要行礼,皇帝拦下道:“小心摔着他,让乳母抱去吧。”他又问,“孩子,可好些了?”
纯贵妃一直低垂着脑袋,轻声道:“他在屋子里不肯睡,总是哭闹不休,臣妾就抱着他出来看山山水水,倒是春色迷了眼,这就睡着了。昨夜乳母们怎么抱他都不安生,在臣妾身上缠了一整夜,今天也不肯离开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