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砚道:“冯通判是个守规矩的人。”
刘浺啧了一声:“难道跟我和阿玧一道过来就不规矩了?话说这位冯通判倒给你面子,刚才我和阿玧受了他好一顿气。我直接连谈事的门都进不得,只能到旁边的屋子里喝茶。”
虞玧笑道:“快别说了,昨儿晚上,阿砚跟意知被这小冯大人怼的,饭桌上都坐不下去。其实这人能从地方直升到京兆府,岂会真是个楞子。软的硬的,只凭他觉得方便罢了。”
说笑间,小厮引着一身家常便服的冯邰到了。
窗边的鹦鹉拍拍翅膀:“请爷安,爷吃过了么?”
冯邰深深看了看鹦鹉,与诸人礼见毕,才肃然问王砚:“这只,是本案的鹦鹉?”
王砚道:“是。”
冯邰再一拱手:“请王大人立刻将涉案的胡女伊氏及鹦鹉转给京兆府。”
王砚道:“胡女和鹦鹉,过一时冯大人都尽管带走,但眼下需等一样证物,请冯大人稍候片刻。”
冯邰皱了皱眉,却从袖中取出一卷纸。
“冯某此番过来,乃因在遇害的胡商古罕德家中又找出了一把小弩,查验应该就是射出小箭,杀京兆府鸽子,嫁祸王大人之隼的凶器。王大人可知古罕德为何要这么做?”
王砚接过纸卷,看看上面绘制的□□图样:“与雪麻糖叼回了这只鹦鹉有关。”
冯邰视线一闪,王砚亲手拉开一把椅子:“冯大人也一宿未睡,请坐下来吃杯茶用些点心。过一时一切真相便可知详细。若你还有要务,不便逗留,先回京兆府,稍后我将人鸟送上,兼知会详情。”
冯邰又看了看王砚,却未多言,径走到椅子处坐下。
王砚唤小厮上茶,与冯邰闲话,冯邰只寥寥应上几句。王砚又邀他去屋外赏看园景,冯邰也推却。虞玧、薛沐霖、温意知和刘浺搭不上话,各自散心。先轮流去沐浴,刘浺和温意知围着鹦鹉打转,薛沐霖想到隔壁困个小觉,又被刘浺喊住。虞玧让下人取了一副马吊来,搓几把聊做打发。
王砚也取了一本兵法书,与冯邰相对捧卷,那厢四人呼啦啦搓牌,架上的鹦鹉突然向着牌桌兴奋地扑腾翅膀:“祖母莫哭!祖母莫哭!”
王砚与冯邰顿时抛下书册起身。
虞玧几人也停止搓牌,鹦鹉兀自向着牌桌扇翅:“碰,碰,碰!和,和,和!”
温意知失笑:“乖乖啊,你懂这个?”
王砚让虞薛温刘四人暂闪到一旁,命人解开鹦鹉的足链。鹦鹉一头扎向牌桌,先啄啄骰子,用爪拨了几滚,叼起,看看王砚等人,歪歪头,似乎有些迷惘,继而又吐掉骰子,跳到几块牌前,推了推一张六饼,奋力想叼起。
这时门外忽有声音道:“大公子——”
鹦鹉一抖,向旁边一跳,扑棱棱飞起。
王砚怫然转身,盯向那报信的小厮:“何事这么蝎蝎螫螫的?礼部的消息回来了?”
小厮连连称罪:“小的该死,并不是礼部的消息,乃是如大公子妙算,绿芜小苑那里闹起来了。”
王砚神色一变:“着其余女眷都退下,我立刻过去!”又回头看看鹦鹉,吩咐小厮,“不必栓它,待我走后,仍让它上牌桌,它做了什么都一一记下,不得疏漏。”
刘浺道:“这事儿交给我吧。本是我这边闹出的事,你们忙了许多,反倒我什么都没做,这会儿得立些功劳。”
王砚挑眉:“也行,只是那边有一场大热闹,你真不去瞧?”
刘浺笑道:“不了,我仍有些糊涂,等你们回来了再跟我说,更明白。”
虞玧和薛沐霖都没多话,只因刘浺推却,或另有一项隐情缘故。王砚的夫人尚待字闺中时,刘侯爷曾为刘浺向国舅提过亲,但国舅把女儿嫁给了王砚。
又有一说是,国舅在王砚与刘浺之间犹豫不能决,让夫人去探问女儿的口风。王砚和刘浺常出入国舅府,月昭小姐在帘后都曾见过,毫不犹豫地同母亲说,非王砚不嫁。
自王砚成亲后,刘浺便甚少来太师府,更不会踏足内园。
王砚从不曾因这事尴尬,但刘浺推却,他亦不勉强,道了声“也罢”,即出了小书斋。冯邰、虞玧和薛沐霖都紧随其后,温意知看看鹦鹉再瞧瞧门,挣扎了一下,也跟着奔出门。
正穿过小花园,一名小厮快步追来,将兰珏的回函呈与王砚。
王砚拆开信封,虞玧温意知几人争相探身看,冯邰也不紧不慢地凝目瞄去,只见纸上写着——
应昌十九年,拜曼国来朝。
献,宝剑一对。
金杖一柄。
红宝十挂。
绿宝八挂、蓝宝八挂。
锦帐两顶。
丈高珊瑚宝树两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