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保卫战(66)
月华没有想到,时过境迁,宫中美景多变,这里竟然还保持着原本的样貌。她绕到一处山石后,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拂开那里蓬蓬勃勃的吊兰,有一处极隐蔽的入口,躬身进入后便是曲径通幽处,山石环抱中有几丈见方的空地,另有幽谷情趣。
前些时日的阴雨连绵,使得山石上生了厚重的苔藓,里面的寒兰也少了人工雕琢的痕迹,有勃发,有枯败,荒草横生,极明显是没有了人打理。月华小心翼翼地钻进去,心里就有些雀跃,好像是走进了自己儿时的回忆里。
当初东西是放在哪一个位置呢?
她只隐约记得当初年幼,是几乎踮着脚尖的高度,天真地以为高一些就不会被人发现,如今比划一下,应该就是略微低头的位置。
她循着记忆,拨开杂乱的兰草,在山石缝隙中一点一点寻找,终于发现一个拳头大小的石洞,只是洞口光洁,全无一点岁月风沙剥蚀的沧桑。她试探着,没想到手竟然还能伸进去,指尖左右摸索,果然有东西!
这一发现,令她心里一阵雀跃,迫不及待地想拿出来看,只是洞口狭窄,手卡在跟前,伸进去十分吃力,还是要想个什么办法才好,或者寻一截树枝。
她无奈地伸出手来,还未转身,就感觉一阵疾风掠过来,然后她整个身子倏忽间腾空而起,在她的惊叫声里,被狠狠地甩了起来。
这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而且都是嶙峋风化的假山石,月华的腰狠狠地磕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然后掉落下来,脸朝下结结实实地摔在草地上,整个身子都好像散架了一般。她*一声,倒吸一口冷气,然后清冽的寒气就撕裂了她的胸腔,整个心口处都是生疼的,不能呼吸。
腰,好像受到了重创。上次腰疾就没有得到好的休养,经常隐隐作痛,这次雪上加霜,痛得愈加厉害。
“难道你们主子没有告诫过你,这里是不允许进来的吗?”
声音极冷,比月华刚刚吸进胸腔里的那口冷气还要冰上几分,与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威压,几乎能挤压进骨缝里的那种狂傲气势,逼迫得无法仰视。
这声音太熟悉,虽然只听见过一次,但那种沁入骨髓的寒气,还有刻骨铭心的被摔碎的痛楚是记忆犹新的。
就在不久前,他命人将她用鞭子席卷起来,像风筝一样地抛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她生平第一次羞辱。
这次,他又是不由分说,就将自己摔得七荤八素,还这样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
他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月华也是心知肚明。这里是后宫,又临近太皇太后的寝宫,除了他,还能有谁这样来去自如,还可以用这样狂傲的口气质问自己?
难道,自己与他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不过是闲游,就偏生闯入了他的禁地,招惹厌憎。
月华一手紧紧地捂住心口,将那口寒凉之气勉强压抑下去,低垂着头,如瀑的纷乱秀发遮掩了眉眼,低声回道:“奴婢是今日刚到慈安宫的。”
慈安宫?陌孤寒紧蹙了眉头,原来是太皇太后跟前伺候的人,怎么也这般没有了规矩?
“滚!”
月华迫不及待地想走,逃离开这是非之地,挣扎着想站起身,却发现腰就好像折了一般,动一下就钻心地痛,也轻易使不上气力,不由轻吟一声。
“看来你是活腻了。”
陌孤寒见她半晌没有动静,终于失去了耐心。
“我,我只是起不来。”月华紧咬着牙关,一手撑着旁边的山石,痛出一身冷汗。
陌孤寒也只当她是在惺惺作态,他见多了那些费尽心思招惹他注意的女人,但是像她这样胆大包天的,却是头一个。
“来人,将她带去慎刑司发落!让荣祥重新给太皇太后调度一个安分守己的宫人伺候。”
陌孤寒看也不看狼狈的月华一眼,只冷冷地吩咐候在外面的太监。
“是,皇上!”
外面候着的奴才早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心里暗自捏了一把汗。这里乃是皇宫的禁区,皇上下过命令,但凡擅闯者,杀无赦,这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为了爬上主子的床,竟然行此下策?虽然皇上忌惮着太皇太后,没有治她的死罪,但是这可是要连累负责此处的太监宫人的。
有人忙不迭地从入口处钻进来,伸手去拽地上的月华,一弯腰就愣住了,因为看月华的服饰穿戴,虽然素俭,并不华丽,但选料刺绣皆是一流,哪里是寻常宫人?
“这,这你果真是慈安宫里的?”
陌孤寒听到太监说话,也扭过脸来,疑惑地看了月华一眼。正巧月华已经吃力地半抬起身子,紧咬着下唇扬起脸来,倏忽间眯紧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