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120)
在顾老夫人和顾愈看来, 宋绘这孩子是得了天大的荣光, 但正处在这年纪的女子哪是这样的心思, 孩子只有养在自个儿身边那才是倚仗。
宋绘柔柔的弯着眼尾笑, “看来袁小姐是知道我这些个糟心事了。”
袁珠前些时候莫约还有心情和宋绘装装好姐妹,经了这么些事哪还有维持姐妹表面情谊的心情, 她扯了扯嘴皮,正要嘲笑她, 就见宋绘隐带笑意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宋绘说话一向好声好气, 这次也不例外,“所以我就来探望一下袁小姐,我想着吧,要是看见你的样子,我大概能学着理解一下知足常乐。”
袁珠反应了好一阵才察觉到宋绘在看她笑话,脸涨得通红。
她扯着脸皮哼笑一声,“我看你还能气焰嚣张到什么时候,你现在不过是仗着还有些颜色得了表哥喜爱,当有一天你没了你这张脸, 又没儿女傍身,你觉着表哥还会念着你吗?别做梦了。”
宋绘温温的点了点头,应了句“是啊”,答完后,宋绘似乎才认真想她讲的话,重新弯了弯唇,“可能会这样吧。”
宋绘的喜怒哀乐都很浅,越是这样隐约不明的态度越让袁珠火冒三丈。
宋绘没再给袁珠明嘲暗讽的机会,她将手腕上的镯子褪下来,替袁珠戴上,神情真切,“表小姐,你好好保重身体,我改日再来看你。”
宋绘轻叹了口气,“我本还有许多要和小姐聊的,不过这个时间该用燕窝了,要不辜负了老夫人一番心意。”
宋绘说完便起了身,似乎专程走这一趟是为了激怒袁珠一般。
她也确实达到了目的,袁珠将她给的镯子掷到地上,藤蔓形的金丝缠绕着的白脂玉断成了两截,镶在中间儿的绿灿灿玉石裂了一条长长的缝。
宋绘看着滚到脚边的石头,弯唇笑,没再回头的往外走。
立在门外的陈来庆听着屋内的喊骂声,加快了些步 子跟上宋绘。
走出一节路,他有些不安的回头望了眼阴森森的屋门,“娘子,这婆娘精神有点不对劲,惹她干什么?”
后面还跟着夏陶几个,宋绘偏头看了眼陈来庆,没多讲,“刚穿豆绿色衣裳的姑娘漂亮吗?”
女孩子在这方面比男人敏感些,宋绘一问,春瓷便笑开了,“来庆哥,娘子是打算给你说亲呢。”
陈来庆连忙摆手摆头,像个忙活不过来的拨浪鼓,“不了不了我还小。”
春瓷啐了他的不要脸,而后抿唇笑着道:“你这正是说亲娶妻的年纪。”
话题聊偏了,陈来庆应付春瓷的期间,还正正经经回答了宋绘一句“记得”。
袁珠身边配齐了四个丫鬟,爱穿豆绿色裙衫的丫鬟叫兰华。
她最合袁珠心意,年纪虽小,但却是四个丫鬟之首,重要的事,袁珠向来都是交由她来办。
宋绘要陈来庆做的事也很简单,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对他来说是老本行,倒没什么难的。
芸娘分明回来了,但老夫人却没找宋绘谈话。不过她张罗着找奶娘,又多加了些修缮暖房的工匠,蛛丝马迹都表示着想早些将孩子抱走的打算。
气氛再往不好的方向转,宋绘每日依旧不慌不忙做些稀松平常的小事,归置一下首饰布匹,记一下账本,又或是自己和自己对弈,再不济去袁珠院里坐坐。
这么过了三日,兰华打着给袁珠买线绳的旗号出府。
陈来庆从宋绘这里拿腰牌跟了出去。
宋绘在临安是没有爪牙的老虎,但是对于在这里生活多年的袁珠来讲,认识些三教九流不是什么难事。
比起使计让宋绘流产,宋绘一命呜呼才更能消解袁珠心中的恨意,这点几乎在宋绘隔三差五的上门探望中化为一种难解的执念。
宋绘无须去苦心经营又或是谋划些什么,只要投石激浪,袁珠便是她手里最好的棋子。
陈来庆当日晚间便回来了,将兰华出去这半日的行踪说了个明明白白。
宋绘听下,大抵知晓她要做什么了,袁珠也不知通过了谁牵桥搭线联系上了凶名赫赫的青山山贼,人千里迢迢从蜀夋赶来,为了完成她这一票。
宋绘出府不便,但对这些身怀些武艺的山贼来讲,要避开护卫翻进 公爵府也不是难事,宋绘以袁珠的口吻递了信儿,子时前后,一身材高大的彪形大汉便按时赴了约。
陈来庆避开人将大汉领到宋绘屋后的院落里,他瞧见宋绘便察觉到不对,当即变了脸色。
宋绘抿了口茶,目光在他脸上落了落,“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
宋绘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色厉内荏的、有悍不畏死的、有自私自利的、也有一意孤行的,虽不说每种人应付起来都得心应手,但到底留着人下来说两句话不是难事,她能顺遂平安的长这么大,靠的便是琢磨人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