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绿茶(189)
最后还是平安先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温归远,只见它急刹住爪子, 歪着脑袋探头去看着门口的人,大眼睛眨了眨, 卷翘的睫毛扇动几下,身后的尾巴很快就摇曳地更欢快了,像一个小炮弹一下朝着温归远冲过去。
“汪!”它大喊一声, 嘴边的藤球掉落在地上, 用毛茸茸的大脑袋拱着他的腰, 最后用爪子拨着藤球,往他手边推去。
——一起玩啊。
毛茸茸的大尾巴激烈得晃着, 缠绵又欢快地勾引着他的小腿,大眼睛直勾勾地透露出这个信息。
它这一声动静, 花园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来。
路杳杳杏眸微动, 眼波流转间和门口的人远远对视一眼,又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最后整个身形在窗边消失不见了。
温归远摸了摸鼻子。
绿腰状若无事地笑着迎了上去:“殿下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守门的两个小黄门有苦难言,只好自我请罪,把这口锅背了下来。
屋内, 路杳杳正捧着一本江南的游记,见他来了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眸,秀眉微扬:“我们的盐务官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温归远只觉得这口气混着火盆热气朝自己脸上砸来。
他坐在罗汉床边上,还未说话便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修长黝黑的剑眉微微蹙起,黑亮如玉石的眼眸笼着一层雾色,颇为忧郁。
路杳杳面无表情地继续翻开下一页。
温归远见她完全没有接招,不得不开口解释着,口气颇为沉重地说着:“自古盐案都是大案,圣人千秋前,十三巡院的江南巡盐道使黄羌入长安被三波杀手拦截,最后没活着进御书房。”
路杳杳手中的书不由放下,脸上露出一点凝重之色。
阻杀朝廷命官乃是大罪。
“圣人大怒,派了左右千牛卫将中郎将共计三十人,分了三批入江南,可至今没一个人传回讯息,甚至全都失去了联系。”
路杳杳瞳孔微微睁大。
这种节骨眼失去联系,想必是凶多吉少。
众所皆知,大晟禁卫军分为南衙北司,其中南衙府兵又有南衙十六卫之称,除左右千牛卫和左右监门卫不领具体府兵,只负责长安以及皇城警卫外,其余十二卫都遥领全国府兵。
其中千牛卫因为是圣人亲信,置之左右,头衔又取自‘锐利可斩千牛’的庄子名言,手握千牛刀,素来是非武功高强不得进入。
这样的能人入了江南全军覆没,怪不得圣人惊怒。
“那圣人为何派你去?”路杳杳放下手中的书,忍不住问道。
这明显是凶多吉少的一个差事。
温归远其实是第三任太子,前两任皆福薄,皆是年纪轻轻,毫无预兆地便仙逝了。
太子乃是国之重器,接连走了两位太子,动摇根本,民间早已议论不止,早有传闻温归远是因为被算了命硬这才被圣人立为太子,带回长安的。
若是温归远再出事,只怕……
她细眉不由皱起,颇为不解。
“是我自己要去的。”温归远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
温热的指甲搭在眉心,不轻不重地揉着,温柔又小心,一点点化开她涌上来的郁结之色。
路杳杳一愣。
温归远借机坐在她边上,抽出她手中的话本,把人抱上膝盖,动作一气呵成。
“盐务向来是税务上的重中之重,长安私盐价格暴涨,如今已经三十文铜钱一两,百姓已经怨声载道,议论纷纷,圣人虽然从洛阳巡院紧急掉了一批官盐入长安稳定盐价。”
温归远眉心郁色:“但也只能解燃眉之急。”
“不去根源解决这个问题,这个隐患迟早会引起大乱。”
路杳杳盯着笼住自己手的那双手,柔柔弱弱地夸着:“殿下忧国忧民,当真是令人钦佩。”
温归远瞧了一眼路杳杳的侧脸。
见她眉眼低垂,嘴上说着夸赞的话,脸上却是纹丝不动,丝毫不见喜悦。
他心中咯噔一下,捏着她的手指头,来回放在手心把玩着。
“而且我在朝中根基不稳,自然需要一件大事来撑着。”
路杳杳这才抬首,浅色眉眼眼波流转,紧皱的眉心却是微微松开,侧首看他时,眉目显得柔和:“那殿下可有应对之策。”
温归远松了一口气。
“打算半路离开钦差卫队,扮成商人入江南。”
路杳杳赞同地点点头:“也是一个法子,却是凶险了些。”
“所以这才不打算告知你,与你同行的。”温归远见缝插针地解释着,漆黑的眼珠无辜地看着她。
“殿下为何不开始就坐我的马车如江南呢。”路杳杳扭身,干脆直接侧坐在他膝盖上,与他面对面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