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绿茶(156)
当时天真还以为男人都这样,现在那时的他才是没了伪装克制后不经意露出的真实模样。
温归远摇了摇头:“喝了一点,没醉。”
路杳杳似信非信。
毕竟醉了的人总是说自己没醉的。
“真的没醉。”温归远见她不信的模样,无奈失笑着,目光一转,看到罗汉床上整整齐齐地叠着的玉石,脚步一顿,低头看向她,“不喜欢?”
他蹙眉,露出一点不解之色。
路杳杳连连摇头,温温柔柔地说道:“喜欢,只是殿下这一下送了这么多,太过贵重铺张,传出去可不好,累及东宫名声。”
言辞恳恳,态度真切,拳拳之心甚重。
温归远看着路杳杳,见她言语和神态当真是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思绪不由飘远。她每次这样笑着的时候,是不是都是不曾把人放在心里。
面上情深意切,心中毫无波澜。
“殿下。”路杳杳见他又看着自己失神,忍不住出声唤道。
温归远倏地回神,见她细眉微蹙,怕她起疑,连忙又说道:“都是我从陇右道带来的私库,不会令人诟病的。杳杳不是最爱玉石吗?可是没挑中满意的。”
路杳杳笑容一僵。
“是东西太好了,杳杳挑花了眼,也不知如何回报殿下。”她下意识地说着。
温归远牵着她的手在罗汉床边上坐下,放在手心来回把玩着,手指修长白皙,骨肉柔软,令人爱不释手。
“过几日便是我生日了。”温归远慢条斯理地说着。
路杳杳点头:“尚宫局已经送了册子礼单过来了,共有七十三页的礼单,已经照册送到书房了,那日的大宴在熙春殿举办……”
“那杳杳给我准备了什么贺礼?”温归远打断她的话,温柔又坚定地问着,漆黑的眸光倒映着手边的一点玉石光泽。
路杳杳语塞,一时反应不及。
“我私库中有几块质地极好的玉佩,正好可以用来压殿下衣摆……”路杳杳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看着温归远捏着她的手指,微微用力。
这一下弄疼她了。
路杳杳不高兴地皱眉,想要收回手来,却被温归远牢牢地抓在手心。
“卫风生日你给他打了络子。”他眉目间竟然出现一点委屈之色,清隽俊朗的面貌在敞亮的烛火中露出不解难过之色,让高高在上的矜贵禁欲的太子殿下多了一点别样摇曳的人间之姿。
他的目光自路杳杳身上扫过,最后又落在那堆玉石身上,轻柔反复地揉着她的手指:“这么多你喜欢的玉石,不能换个络子吗?”
路杳杳顿时口干舌燥,无话可说,虽对温归远早已死心,可还是不争气地心跳快了一下。
一时间忘记问他怎么知道她给卫风打络子的事情。
“我打的不好看。”路杳杳干巴巴地应着,视线不由微微移开,“我让绿腰……呲……”
温归远用力地捏了一下她的指腹,眉眼低垂,沉默不语,浓密的睫毛晕着光,透出一点失落之色。
美色误人,诚不欺我。
路杳杳的视线活像被烫了好几下,游移了许久,这才艰难地说道:“殿下不嫌弃就好。”
温归远立马就抬头笑了起来,眉眼如画,温文尔雅。
路杳杳被人拥着带上床休息的时候,思绪恍惚陷入黑暗之前,突然迷迷瞪瞪地想着——她怎么觉得不对劲?
直到身边之人的呼吸逐渐平稳,温归远在黑暗中睁开眼,扭头看着一旁深睡的人,犹豫了一晚上的手终于把人抱在怀中,柔软馨香的触感让他飘荡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在此刻微微落下。
一切事情绕过那层迷雾,才发现两人看似亲近,实则却是各自带着面具,中间隔了千山万水,四个月来的柔情蜜意变成了虚情假意。
可他又清晰地知道,心底的那团火苗却不是作假,那簇火苗自黑暗中悠然亮起,照亮了心中那片贫瘠的土地。
哪怕温柔是假,情意是假,可天真是真,善良是真。
二十年前的时光让他在黑暗仇恨中成长,二十年后的岁月,有人笑靥如花地走近她的世界,让他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这次,他决定朝着那簇微小却明亮的火苗中走去。
“杳杳。”他伸手把人抱在怀中,不愿松开桎梏。
路杳杳嘴里不舒服地嘟囔着,温归远卸了力道,却还是还没把人放开。
第二天,天刚刚亮起,温归远便轻手轻脚地准备去上朝,帷帐内的路杳杳睡得香,等人离开都没清醒过来。
直到温归远下朝回来,去了书房,路杳杳这才刚刚睁开眼。
“你说得对。”温归远和江月楼对弈着,无奈说道,“她当真是对美色毫无抵挡力。”